◎钱泽麟

中国楹联很多且美，清代康熙、乾隆间文人孙髯翁所作昆明大观楼180字“天下第一长联”，特别让我心仪。到昆明游览，第一站先到大观楼。大观楼前临滇池，与太华山隔水相望。楼为正方形三层亭阁式，飞檐翘角，琉璃黄瓦。古代建筑毁于战火，清光绪九年重修。新中国成立后曾大修加固。登楼远眺，西山“睡美人”横卧，层峦叠翠，气象万千。虽在书中多次看到孙髯翁楹联，但在大观楼看到镌刻在正门立柱上的实迹，还是激动不已。且看——

“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襟岸帻，喜茫茫空阔无边！看东骧神骏，西翥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缟素。高人韵士，何妨选胜登临。趁蟹屿螺洲，梳裹就风鬟雾鬓；更苹天苇地，点缀些翠羽丹霞。莫辜负四围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

“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把酒凌虚，叹滚滚英雄安在？想汉习楼船，唐标铁柱，宋挥玉斧，元跨革囊。伟烈丰功，费尽移山心力。尽珠帘画栋，卷不及暮雨朝云；便断碣残碑，都付与苍烟落照。只赢得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清霜。”

凡到过大观楼，或看到过这楹联的，没有不赞赏的。董必武说：“髯翁长联语，今古情怀罄。”郭沫若诗云：“果然一大观，山水唤凭栏。睡佛云中逸，滇池海样宽。长楹犹在壁，巨笔信如椽。”孙髯翁名孙髯，字髯翁，号颐庵，自称“万树梅花一布衣”。他以诗文著称。常与诗人墨客聚会于大观楼，互相吟咏唱和。

如果说此联为中国第一长联，过矣，第二、三，乃至十几都算不上。据说四川武胜松涛楼联3800字；南昌滕王阁长联也有662字。清末民初，顾曾恒的南通苍颉庙仅110字，也刊登于《特长楹联选粹》书中。可惜笔者孤陋寡闻，不知家乡南通苍颉庙在何处，更没看到这副庙联了。眼前大观楼楹联气势恢弘，写景细腻。上联纵笔挥洒，景象开阔，气势雄伟，写滇池四周胜迹，描绘了春城秀丽山川，道尽昆明山水之美；下联怀古，以犀利的笔锋叙述了千秋人物，字里行间随时可以嗅到这个骚客的高雅气派。联文极具欣赏价值，不愧为“海内第一佳联”。

髯翁长联给人们以美好的艺术享受，并激发了读者对祖国河山的热爱。长联与大观楼、滇池相得益彰，而使大观楼和滇池更为遐迩驰名。

欣赏了大观楼长联，再去游览滇池更有韵味。大观楼门前就是滇池，然而要看到滇池全景，须去西山。西山在昆明市西南郊15公里，卓立滇池西岸，最高峰高出滇池水面约470米。起伏的山峦白云缥缈，好像睡佛卧于云中，故有卧佛山之称；又犹如丰盈的美女躺卧岸边，所以又有睡美人山的美称。俗传古时有一少妇因丈夫被酋长抓到边远地区当奴隶，她日日思念，夜夜悲啼，泪水积成滇池，最后仰面倒下化为西山。

从西山上向下望，真是“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滇池又名昆明湖、昆明池，古称滇南泽。池上烟波浩渺，一碧万顷，风帆点点，景致极佳，美得让人陶醉，被誉为高原上的一颗明珠。

明学者杨慎在《滇海曲》诗中赞称：“苹香波暖泛云津，渔枻樵歌曲水滨。天气常如二三月，花枝不断四时春。”提起杨慎可能少为人知，说到杨洪基演唱的央视播放的电视连续剧《三国演义》开篇《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知道的人就多了。这词的作者就是杨慎。杨慎字用修，四川成都人，明代三才子之首。他于24岁时考中状元，授翰林院修撰。后被贬在滇南30多年，博览群书，诗词曲各体皆备，浓丽婉约，自成风格。其诗沉酣六朝，揽采晚唐，创为渊博靡丽之词，造诣深厚，独立于风气之外。且影响隆庆、万历以下风尚，同趋绮丽。其著作有400多种，主要作品《升庵集》。其诗句“春城风物近元宵”，是最早赋予昆明“春城”雅名。

历代高人韵士徜徉昆明山水之间，留下了千万首歌咏佳作。真是“春城无处不飞花，西山大观竞芬芳。莫道滇池水清浅，观景胜过海河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