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潼

我们小时候，冬天挨揍的概率似乎大于其他季节。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当年棉袄都是妈妈手工制作的，一般一人就一件，没有可换的。况且那时不像现在有各种可以洗涤的新材料，棉袄是真用棉花做的，没法洗，只能套罩衣，要穿两三个冬天，还得传给弟弟妹妹。这种情况下，因为过于顽皮弄脏弄坏了，父母当然气急败坏，一顿打还少得了？

到了我上初中时，由于上的是省重点，同学大多来自条件较好的家庭，冬天有羽绒服穿，而且是父母从国外出差带回来的。我家没那条件，但我好歹也算开了眼。

中专时每逢冬季，班上一片绿色，不少同学穿的是军大衣。不仅男同学，女同学怕冷就顾不得爱美，也穿军大衣，还都喜欢尺码偏大的，以便能遮住膝盖。

秋季那个学期的期末考试时，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晚上坐在寝室的床上，下半身盖着被子，上半身穿着军大衣，复习备考。一年又一年，这些场景牢牢刻在了记忆深处，直到如今同学聚会时都常常会被聊起。

我记得自己中专毕业实习时，虽然已经5月份了，可是由于实习地点是在北边某个偏僻山区的化工厂，晚上依然有些冷。正因为同学中有几个未雨绸缪，带上了军大衣，我们上夜班时才有了御寒神器，没有被冻到。

到了20世纪90年代以后，在我们这种沿海开放地区，除了农民工和上夜班的门卫，几乎没有人穿又厚又重的军大衣了，羽绒服、冲锋衣以及样式新潮的各种新材料棉衣占领了冬季服饰市场。然而，风水轮流转，今年冬天，有人形容军大衣像漫天雪花，飘向了全国高校。许多学子穿着军大衣自信地行走着，并拿它做梗拍摄了一些富于创意的短视频发布，占据流量高位，甚至喊出了“不是羽绒服买不起，只是军大衣更有性价比”的口号。

有人研究军大衣的前世今生，发现它最早是由战场风衣演变而来，起初专供士兵们在战壕里御寒。直到二战时期才传入中国，并且最初只有上层社会才能穿到。可见军大衣并不是所谓的“民工服”，它的起点高着呢。它在冬装鄙视链中一度沉沦，但世事往往是一个又一个轮回，如今在经济环境、时尚潮流等因素共同作用下，军大衣再次成为年轻人的“神器”，兼具御寒、吸睛以及其他我尚不知晓的作用。

对于军大衣的“复辟”，网上点赞者众多。大家纷纷夸赞这一届年轻人很务实，军大衣御寒效果好，便宜的据说99元两件包邮，性价比远高于名牌羽绒服。大学生们穿上它出门，对得起自己的身体，也对得起父母的钱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