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同林

进入腊月，春节一天天临近，春天也更近了，心里便有了一种别样的情绪。

在腊月里，人们总觉得有一种迫切的期盼，尽管每个人所期盼的内容不同，即使同一个人，在不同的年龄段所期盼的内容也不尽相同，我以为，腊月里怀有一份期盼，是件好事情。

在即将过去的这一年里，不管日子过得怎样，如意也好，不称心也罢，我们都要面对，给它画一个圆满的符号。我更喜欢那个“总把新桃换旧符”的说法，旧生活总会过去，我们又将迎来一个全新的开始。小时候，在腊月里，我们盼过年的愿望很简单，那就是对一身新衣裳、几种美食、几块压岁钱的期盼，是对亲戚之间互相走动时那种亲情的期盼，还有对自己在新年里又增长一岁，能快快长大的期盼。简单的期盼，伴着岁月一起成长，随着时间的消长，这样的期盼渐渐变得不再那样简单，那样纯粹了。

腊月里的电话有点多。身在南方城市的孩子在电话里说，你们来南方过年吧，这里天气不冷，比较舒服；母亲说，你们回来过年吧，老家房子大，宽敞，有你们小时候喜欢吃的东西……双方的电话，带着关爱，带着温暖，一股浓浓的亲情顺着电话“线”递进，弥漫开来。

腊月里要做的事情很多。

要打扫房子、要祭灶、要蒸馒头，要蒸年糕、要烹炒煎炸、蒸煮食物，还要写春联……农家生活上的许多事情好像都要集中在腊月里，但也把所有的幸福和快乐都集中到了一起。

在腊月的情绪里，有一种渐渐的满，是圆满，这种感觉，在乡下更为实在。新年临近了，乡村开始热闹起来，长年在外的人们开始返乡，那些曾经熟悉的身影和乡音，忽然出现在我们的眼前和身边，远处的一声招呼，近前的两句问候，足以感受到一种热络与亲切，这是一种乡村亲情的圆满。一年的劳作与忙碌，此时稍微消停了一些，人们可以静下心来享受收获的快乐，这一年中，每个人，每个家庭，或多或少都有了一些收获，收获在每个人的心中，也在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的是一份满足。在腊月的乡村，我时常能看到这种对生活、对日子感觉满足的笑容，那是腊月的乡村自然流露出的满足，农人的期望不高，所以，他们很少有愿望得不到满足的时候。

我喜欢在乡村的腊月里感受那一种容易满足的情绪，那样坦诚、实在，让人心里踏实。

在腊月的情绪里，有一些是被腊月里的氛围和充溢在空气中的味道所左右的。晒在农家门前腊味的色泽，厨房里蒸腊肉、煮咸鱼的香味；偶尔炸响的鞭炮的脆响，鞭炮爆燃后在空气中留下的硝烟的味道；场院里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的乡亲，在乡亲们身边钻来跑去的孩子们；村舍上空升起的炊烟和弥漫在空气中的各种烹制食物的香味；归乡游子出现在村道上的身影……都会左右腊月里人们的情绪。我喜欢一种时时可能被左右的情绪，它存在不确定性，它也时时处处带给我们惊喜。

腊月里的老人情绪有些复杂。

怎么一下子年就又来了呢？怎么一下子就又多了一岁呢？一年又一年，好像才进入中年，这么快就又步入老年。这种情绪是对美好生活没有过够的体现。

任你持有怎样的情绪，年照旧在腊月的琐碎忙碌里一路奔跑而来，把吉祥和祝福带给我，带给你，也带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