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然

“余热”这个词不知是谁发明的，它用在表现退休之后再为社会、他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非常准确，就像即将烧完的炭火，还有热度，还可以为人作贡献。很多老年人帮带孙子、外孙的，就在发挥余热，我也是其中一个。

在孙辈们还小的时候，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推着童车在小区里闲逛，那阵势其实不大，大阵势在小学校门口，时间是放学的时候。因为上学可以父母送，顺便上班；而放学没到下班时间，一般就由老人接，这是惯例。于是，临近放学，学校门口便聚了一大堆老人，无论晴天、雨天还是刮风、下雪。

当伸缩门慢慢打开，一年级的家长先围了上去，引颈眺望，生怕错过了孩子。有人举着班级序号牌子引导学生队伍而来，老人们或举手示意、或大声呼叫，而见到家长的孩子则向老师鞠躬，走出队伍。无一例外，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年龄不管五十多还是七十几，都把手伸向孩子背后的书包。虽然很多教育专家都说让孩子自己背书包，但我估计他们没有自己到学校门口接过孩子，那书包真的很沉，完全超过了孩子的正常负荷量，里面有各科教材、文具、课外书和装着水的水杯。老人一边拿过书包一边想拉住孩子，可孩子却一甩手跑掉了。他们被学校关了一天，终于能在路上撒欢了。但是，到处是车，老人只好背着书包在后面拼命地追、大声地喊。

上学期期末考试时，我去接孙子，发现聚在校门口的老人似乎比过去要安静，特别是几个经常在一起交谈的老太，也没了谈兴。这让我有种感觉：现在有些老人比自己的儿女更看重孩子的分数。孩子们一出来，老人们在拿过书包时便忙着问：“今天考得怎么样？”说“100”的得意洋洋，说“95”的也不乏高兴，还有闷头走不回答的。那一句“考得怎么样”在我看来比孩子们肩上书包的分量要重得多，我说的是对他们心灵的压力，无论是考得好还是不好。

那次，我的孙子要我给他妈妈打电话“报喜”，我直接回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