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循朗

“狼之山，青迢迢，江淮之水朝宗遥，风云开张师范校，兴我国民此其召。”百年前，江海之畔响起这嘹亮的书声；百年后，它生长成诗，照亮一方土地。

有这样一首诗，先人谱写，后人传唱，百年间，在琅琅书声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传出多少英华脊梁。

我在寺街的曲曲折折中寻觅这诗。粉墙黛瓦，晨钟暮鼓。寺街的钟声恰时响起，庄重、沉寂、古朴、典雅。我侧耳倾听，一声声里，时光也显得如此无力，以至于在金属初触的刹那，被压入了历史的缝隙。

一阵嘹亮的口号声把我唤醒。到中学堂街了，是通中航校学子出操的声音。一架银色的歼击机停在高大的教学楼前。时光荏苒，宝剑未老，它仿佛在倾听雷达的音讯，随时准备振翅出征。您知道吗？百年前，在爱国企业家典范、南通近代教育的开创者张謇先生的推动下，南通第一座公立中学，即南通中学的前身，通海五属公立学校在此落地了。那一刻，书声响起，长诗生根发芽。

我边走边触摸这斑驳了岁月的巷墙，对应那一个个熟悉的门牌号。柳家巷15号，我默念着，她是中国第一所设本科的女子师范学校，通州女子师范学校的旧址，她的名字曾广为人知。往巷子深处走去，宋代创办的紫薇书苑，历史上办学规模最大的紫琅书院，南通地区的贡院、试院均曾坐落于此。巷壁传声，阵阵书声里，一门两进士、兄弟同进士、父子文武进士的一个个佳话不绝于耳。这样一首吟诵悠悠文脉的诗，发于曾经；一声声诵书的音节里，走出历史。

诗在哪里？它就生长在百年实小的琅琅书声里。它传唱于一代代南通教育人坚守的三尺讲堂上，传唱于莘莘学子的口中、心中，“莘莘学子虔诚往，魁星点斗送状元。”书声孕诗，诚是如此。

我走到官地街73号。暗淡的春联褪去了火红的底色，是啊！老宅的主人李吉林老师再也不能守望珠媚园的学子了。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的病房朝向校园，她把心留在了校园。她把情景教育之花开在了孩子们的心坎里，她把家乡的教育长诗写在了黑板的角角落落，写进了那琅琅书声。

这样一首诗，生长在书声里，传唱百年，生生不息。“狼之山，青迢迢，江淮之水朝宗遥，风云开张师范校，兴我国民此其召。民智兮国牢，民智兮国牢，校有誉兮千龄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