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卫平

历史如同永恒的坐标，给人启迪和引领。

德国哲学家卡西尔说，人是一种符号的存在。而符号存在的又何止是人？不意而来的思绪，想到台儿庄这个名字，你又会想起什么？做点什么？

初秋时节，我们五个老兵来到被乾隆誉为“天下第一庄”的山东枣庄台儿庄。寻觅、追忆、追思那抗战的点点滴滴……

台儿庄地处苏鲁交界，为山东南大门，徐州之门户，举世闻名的京杭大运河横贯全境，自古是南北漕运枢纽，战略位置十分重要，历史为兵家必争之地。

台儿庄/我的家/当年一场血战/从此名扬天下/爹说/子弹打穿咱墙上的砖/娘说/炮弹掀翻咱房上的瓦/好一场厮杀/千百个好男儿/将强敌/歼灭在咱的屋檐下。《台儿庄小唱》真实再现了台儿庄“无墙不饮弹，无土不沃血”、中华铁血男儿奋勇杀贼寇的悲壮场景。

1938年春，日军坂垣师团自胶济线南下，直逼临沂。矶谷师团沿台枣支线挺进，欲速取台儿庄以图徐州贯通津浦。坐镇徐州的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以孙连仲部防守台儿庄，以汤恩伯部在峄北拊敌之背，在以台儿庄为重心的广大鲁南地区进行了一场大规模的惨烈战役。

在历时一个月的激战中，中国军队约29万人参战，日军参战人数约5万人。中方伤亡5万余人，毙伤日军2万余人。俘虏719人，缴获大炮31门、装甲车11辆、大小战车8辆、轻重机枪10000余支。这场战役创十四年抗战之伟绩，扬中华民族之雄威。在这块“炸裂的土地”上，一支“杂牌军”打了一场漂亮仗。在凶悍强敌面前，唯有团结才有力量，唯有团结才有胜利，台儿庄大捷离不开国共从战略、战役、战斗等层面的全方位合作。毛泽东、周恩来都作过高度评价。毛泽东在《论持久战》中说：“每个月打一个较大的胜仗，振起我军的士气，号召世界的声援。”周恩来说：“这次战役，虽然在一个地方，但它的意义却在影响战斗全局，影响全国、影响敌人、影响世界！”它打击了日本侵略者的嚣张气焰，坚定了全国军民坚持抗战的信心。这次战役鼓舞了全民族的士气，改变了国际视听，消灭了日本侵略者的威风，歼灭了日军大量有生力量。台儿庄大捷是中华民族全面抗战以来，继长城战役、平型关大捷等战役后，中国人民取得的又一次胜利，是抗日战争以来取得的最大胜利。

英雄，是一个国家光辉历史的记忆，也是一个民族坚强不屈的脊梁。我们来到台儿庄古城大战遗址公园。台儿庄大战期间，这里是巷战的主要发生地，在中日双方的争夺中遭受重创，房屋多毁于战火。在义丰恒商号南楼，一片边缘清晰、宽约两米、密集的弹孔从底到上布满东间屋的南墙。我驻足良久，思绪回到那段波澜壮阔的抗战岁月……这是一堵承载着中国军人奋勇杀敌、不畏牺牲精神的弹痕墙。这“弹痕墙”，墙上千疮百孔的密集程度，可以想象到战斗的惨烈。台儿庄展开的是血肉横飞的拉锯苦战。两平方公里的城区，“无方寸之土不沃血”，两万多间房屋建筑，“无半掌之壁不饮弹”。在这里，中国军队坚守阵地，至死不退；在这里，无数年轻的中国士兵义无反顾，冲向沙场。大战最激烈的关头，著名记者范长江到第一线采访，他在战地报道中用“炸裂了的土地”来描述战争的激烈。“北门外到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多处日军的焚尸堆余烟未尽。”

台儿庄一役之惨烈，非“血战”二字不能概之。在这座古老的“石头城”，袭扰与反袭扰、进攻与反进攻、钳制与反钳制反复上演，攻防数度易手。毫不夸张地说，每一名苦撑死守的将士都是一块无比坚硬的石头，而每一块石头都浸染着他们不屈的鲜血。然而，赢得战争胜利的决定性因素在于，这些石头砌成了更加坚固的石墙，凝聚起全民族团结抗战的磅礴之力。

坐落在风景秀丽的古运河畔的台儿庄大战纪念馆占地34000平方米，建筑面积6000平方米，由展览馆、影视馆、全景画馆等组成。馆前38级汉白玉大理石台阶告诉人们，它所纪念的那场震惊中外的台儿庄大战，发生在1938年；馆中24根雄伟的立柱支撑着白色的天棚告诉人们，中华民族顶天立地，永远屹立在世界民族之林；馆顶硕大的圆球结构建筑体告诉人们，这场大战是举世瞩目的壮举；馆东外壁一个巨大的十字架饰物，以宗教的神圣告诉人们，莫忘“数万条健儿，在这里做了国殇”。我们拾级而上，依次步入展览馆的三个展厅和全景画馆，600多件珍贵文物史料和集声、光、塑、形及气势恢宏的画面于一体的巨幅全景画，把当年那一幕惊天地泣鬼神的悲壮与惨烈，生动地再现在世人的面前。

“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历史的脉络，在拉开时空距离之后，往往会看得更加清晰。抗战的硝烟虽早已散尽，但那一处处弹痕累累的战场遗址，依然回荡着抗战军民浴血冲锋的喊杀声；那一个个曾经与侵略者誓死斗争的英烈先辈，依然活在中华儿女的心中；那一个个可歌可泣的感人故事，依然为人传颂、撼人心魄。

致敬！那些在过去、今天、未来成为民族脊梁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