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隆
谷林《饱蠹记藏》一文谈到购存的一部梁实秋藏书:《昭代名人尺牍》二十四册。他发现,“第四、八、十一这三册所盖长方形的三字章,末一字‘楼’极易辨识,谅是梁氏的斋名,却未尝前闻,偏偏上两个篆字又较难认,端详良久,始悟为‘饱蠹’”。谷林猜得不错,梁实秋确实有一枚印章,印文为“饱蠹楼”三字,但那原来是他父亲的藏书印。
《雅舍小品》第四集里有一篇《图章》,其中写道:“先君嗜爱金石篆刻,积有印章很多,丧乱中我仅携出数方,除‘饱蠹楼藏书印’之外尽属闲章。”不知道梁实秋的原稿或竖行繁体字本如何,我觉得这里的新式标点有问题,应该是“饱蠹楼”藏书印,而不是“饱蠹楼藏书印”。
梁实秋另有一篇《晒书记》,收录在《秋室杂文》里,文中也提到这枚印章:“每晒一次书,全家老小都累得气咻咻然,真是天翻地覆的一件大事。见有衣鱼蛀蚀,先严必定蹙额太息,感慨地说:‘有书不读,叫蠹鱼去吃也罢。’刻了一颗小印,曰‘饱蠹楼’,藏书所以饱蠹而已。我心里很难过,家有藏书而用以饱蠹,子女不肖,贻先人羞。”
正像“雅舍”原是梁实秋与吴景超、龚业雅合租的宿舍,而非他个人的室名;“饱蠹楼”也是他从父亲那里承袭的一枚藏书印章,而非梁实秋自己的“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