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微

喜欢读《世说新语》，连带着喜欢上了《唐语林》。文言笔记小品集《唐语林》仿刘义庆《世说新语》、孔平仲《续世说》体例，类分五十二门记载唐代大量名士的言行与轶事。编撰者王谠是北宋开国名将王全斌的四世孙、苏东坡的门生，知名度虽不算太高，但在中国文学史上实在是不可小觑。

《世说新语》中有许多内容是对其他书的采辑，但刘义庆并未明言所采录的书名，而为《世说新语》作注的刘孝标对此多一一点出。据余嘉锡《世说新语笺疏》的说法，刘孝标“随文施注，所引经史杂著四百余种，诗赋杂文七十余种，可谓弘富”。同样，《续世说》也大量袭用《南史》《北史》《旧唐书》《旧五代史》等正史及相关笔记小说。王谠在《唐语林》的《原序目》中详细开列出所采五十种书的目录，周勋初《唐语林校证》说他“依照其所出的原文，参照各种文献中的记载，再加上蒐辑而得的佚文，重新加以编排”，无疑是赋予了《唐语林》重要的辑佚价值和校勘价值，为一些至今尚存的重要古籍提供了梳理归类的依据。

正如周勋初所说：“《唐语林》援用过的五十种书，有些虽然流传了下来，但差不多每一种都有残阙，而这差不多又都可用《唐语林》来加以补正。”不难发现，《唐语林》中还保存着《补国史》《戎幕闲谈》等书中的不少文字，甚至传奇小说《刘幽求传》也全文照录。这些原文后来都渐渐湮没于历史的长河，许多现已失传的史事因《唐语林》而得以保存，所以今天看来显得弥足珍贵。《四库全书总目》认为“是书虽仿《世说》，而所纪典章故实，嘉言懿行，多与正史相发明。视刘义庆之专尚清谈者不同。且所采诸书，存者已少。其裒集之功，尤不可没”。事实上，由于《唐语林》承接《世说》传统，重在搜罗名人轶事，讲究情致，对唐代上至帝王、下至底层人物可圈可点之事信手拈来，可谓是从独特的角度描述了一个王朝的兴衰史，有着较高的史料钩沉价值。

如果说《世说新语》可补《后汉书》《三国志》《晋书》叙事之不足，那么《唐语林》亦有多角度充实《旧唐书》《新唐书》人物刻画的功效。《新唐书·艺文志》记载，《唐语林》所采摭的五十种书，包括李肇《国史补》、李德裕《次柳氏旧闻》、郑处诲《明皇杂录》、刘肃《大唐新语》等杂史类十种；赵璘《因话录》、冯子休《桂苑丛谭》、陈翰《异闻集》、温庭筠《乾撰子》等子部小说家类二十二种。其中涉及的不少历史人物故事细节都能与正史相印证，后人可以从中辑佚或校正许多具有珍贵价值的古籍，这就起到了补史和证史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