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谔
重 点
“青藤、雪个、大涤子之画,能纵横涂抹,余心极服之。恨不生前三百年,或为诸君磨墨展纸,诸君不纳,余于门之外饿而不去,亦快事也。”这是齐白石58岁时题《老萍诗草》中的一段话,被引用甚多,引者多以此为白石崇敬前辈大师之铁证。紧接在此段话后还有一句:“余想来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惜我不能知也。”此语化用王羲之《兰亭序》中句子:“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悲夫!”细味之,感觉此句才是重点,言外之意是将来之自己,亦青藤、雪个、大涤子一类人物也。
小笔大笔
一友与我同临怀素大草《千字文》。友持小笔,一丝不苟;我持大笔,狼奔豕突。置之桌上,友大似,我多不类。后悬诸壁上,远观,我大似,友多不类。乃悟小笔易形似,大笔易神似。形胜者宜近观,神旺者宜远观。近观远视皆宜者,则为大家。
五体之“用”
习篆书能让人专注谨严,习隶书能让人沉静敦厚,习楷书能让人端庄肃穆,习行书可让人潇洒风流,习草书可让人激越奋发。
不 惧
在红尘中觉悟,在红尘中超脱,方为真觉悟真超脱。勇者不惧红尘。
损 失
当艺者把注意力集中在细节与技术上的时候,损失的不仅仅是作品的神采、境界与格局,还有创作者应有的崇高情怀。
书写规范
有人要我谈谈书写规范的问题。所谓规范,按词典解释,是指“约定俗成或明文规定的标准”。约定俗成实质上就是传统和习惯。判断写字好坏的标准,不外乎一个“美”字,看上去舒服的就是美的。总括起来说:写字合不合规范,就是看它美不美,合不合传统的审美习惯。传统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大池子,这里说的传统审美、传统习惯,无疑是指进步的、科学的传统,优秀的书写传统的结晶就是这几百几千年间留下来的那些经典碑帖。美是丰富复杂的,简洁是美,简单不是美;复杂可以是美,而繁琐则肯定不是美。
白石自评
白石老人在一次与胡絜青谈话时说:“我的诗第一,印第二,字第三,画第四。”人多以为老人故意把顺序说反,我则以为老人的自评是真心话。试解之:老人以口语入诗,直抒胸臆,见情见境见思辨,实为至难至高。老人一生推崇放翁,然清奇处为放翁所不能及。白石四十至五十岁之间作诗达一千二百余首,可见其于诗之爱,所花精力之多。老人治印,如切玉斩蛟,一任自然,大气磅礴,视为痛快之事。老人之字,力能扛鼎,篆书雄阔方正,行书老健中有姿媚跃出。老人之画虽亦独树一帜,然总不如其诗、其印、其书有一股率真豪朴之气,因其多赖此为稻粱谋之故也。1956年《齐白石作品选集》出版,其在自序中言:“国内外竞言齐白石画,予不知其究何所取也。印与诗,则知之者稍稀。予不知知之者之为真知否?不知者之有可知者否?将以问之天下后世……”言语间有极肯定自己之印与诗,不太看重自己之画之意,并为世间少真识其艺者而叹息。
求 真
学习艺术是一个求“真”的过程。从模仿自然万物的表象到探究其生成发展的内理,从汲取艺理到叩问人生,从抒发情感到完美己身人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