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海江口述 陆志方整理
(3月20日,92岁高龄的解放战争老兵陆海江以口述的方式,给家庭成员写了一封信。老人回忆了自己的革命经历以及参加过的主要战斗,并结合当前抗击疫情的形势,教育和勉励晚辈不忘初心,永远要听党话,跟党走。)
我于1929年农历八月初七出生在海门县树勋乡旭宏村,上面有一个哥哥叫陆长元,比我大三岁。母亲生我以后,患上瘫痪病,不能正常走路。父亲在上海靠拉黄包车维持生计,积蓄很少。我不满周岁,母亲把我寄放到在树勋富安镇东市梢的外公外婆家。在富安镇的十八年时间中,外公、外婆、母亲相继去世,全家几口人的生活来源,主要靠租种人家“四百步”坟地,长年累月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艰苦生活。1945年,日本鬼子投降后,老家有些地方已是解放区。1946年的一天,从解放区过来一位三十多岁姓龚的人,到富安镇征求我们几个小年轻意见,问是否愿意参加共产党领导的地方游击队,思考后给他一个答复。我在第三天答复他同意参加。未过几天,我同富安镇的方振平、杜兰,先到富余区中队报到,吃住在余东镇边上的一个学校,开始接受军事训练。到了1946年底,驻扎在启海地区国民党反动派对共产党部队实行全面围剿,余东也受到了严重威胁,我们区中队就撤离余东到处流动打游击。在严峻的形势下,启海地区成立了“东南警卫团”,不久要在富余区中队挑选一名党员去东南警卫团侦通班。我在1946年9月已经入党,被推荐上去。
东南警卫团侦通班由18个人组成,一半是启海人,一半是全国各地过来的,战士之间,干部与战士之间关系十分融洽,特别是团长曹士云、副团长梅永熙、政治部主任陈帮生,爱兵如子,十分温暖。
到了东南警卫团,第一仗就是1947年农历正月十五在九灵镇的伏击战,我方派出两个连一个排和我们一个侦通班。当时九灵镇边上有条东西大河,分析认为敌人从河南过来的可能性小,因此两个连的兵力摆布在河北,一个排的兵力摆布在河南。战斗打响后,虽然我方一开始在河南活捉了国民党尖兵班的九个俘虏,但河南敌人有一个加强连的兵力,我方河北两个连的兵力因河面太宽无法增援。战斗从早上打到晚上,我方伤亡人数超过三分之一,其中有不少参加过抗日战争的老战士也牺牲了。团领导命令侦通班18位战士迅速抢运伤员、收拾枪支。可就在收拾伤员枪支过程中,侦通班又有9位同志牺牲了。
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地方上的一些大地主、土匪恶霸,同国民党部队勾结起来,形势越来越紧张。东南警卫团及时调整斗争策略,主要依靠启海地区贫困群众的力量,敌进我退,声东击西,各个击破,收到了很好的效果。
1947年6月,灵甸镇一带老百姓种的元麦即将收割,为了防止国民党部队抢群众元麦,我军决定先动手。当时我们侦通班的任务是增援配合。我们派了三个营一个加强连,从先一天晚上一直打到第二天中午,俘虏敌军80多人,打死打伤200多名敌人,缴获机枪30多挺,把国民党的反动气焰彻底打了下去,受到了首长的表扬。
1947年底,组织上考虑到我亲兄陆长元已在其他战场上牺牲,有意把我调到吕四休养所,以减少弟兄二人全部牺牲的风险。干了没几个月,我主动找了休养所女指导员秦洪森要求去前方参战。秦指导员答应了我的请求。我被编排在一营三连。在1948年6月,也是到了收麦季节,我军开始攻打余东。三连主要任务是在木桩港北边警界,西防南通过来的国民党增援部队。战斗打了一天一夜,敌人主动投降。后来部队行军到吕四休整一个星期左右,我部队升格到第三野战军,我编在11纵队32旅警卫连。
后来,我们从吕四出发,一直向西北方向步行半个月时间,平均每日120多里,终于到达驻地。训练两个月后,开始参加淮海战役。1948年11月6日,我们从连云港新余镇方向步行到徐州东边参加黑山阻击战,打头阵的是31旅,打了三天三夜,31旅完成任务后,我们32旅接替上去,打了五天五夜,接着33旅上去。可一开战,33旅极不顺利,又把我们32旅重新换上去,最终把敌人的火力压了下去。
黑山阻击战后,我旅向安徽省南溪县出发,走了六天六夜,任务是同第二野战军的部队换防。我们轻装上阵,用了两天时间,打败了敌人一个军。当时正是腊月,上级要求我们向安徽省、河南省交界处进军。到达目的地后,我们开始挖战壕,整个部队在一个半月里,在外面下着大雪的情况下,吃住在战壕里面。这期间未洗过一次脸、换过一次衣服。我们白天坐在战壕里,晚上阻击敌人,天亮前主动出击,敌人退到哪里,我们战壕就挖到哪里。在1949年1月10日,淮海战役取得胜利。有一事我至今刻骨铭心,在寒冬腊月的行军途中,我的鞋子全部湿透了,就在火炉上烤,一不小心把一双鞋子烧了大半只,我只好光着脚在雪地跑,后来在国民党军队的尸体中找到一双鞋子穿在脚上,继续前进。
1949年4月21日,渡江战役开始。晚上6点,我们从靖江渡江,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到达长江南岸。国民党部队狼狈逃跑,我们顺利地打到无锡、苏州,继续参加解放上海战斗。我所在的连先到上海侦察,负责捉俘虏、摸情报。
上海解放后,我们又一路行军到浙江、福建参加厦门战役。1950年,我被挑选到装甲兵部队,在河南省兰考县训练、准备去朝鲜。后来抗美援朝形势发生变化,装甲兵部队未去朝鲜,我随部队调防到北京,直至1963年转业到海门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