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荣丽

在母亲的再三呼喊下，我回了趟老家。村与村之间的路障已经陆续拆除，心中久绕不去的梦魇被田野的风吹散。

婆婆纳在风中轻轻地摇动，那种轻盈和空灵能直击人心。蚕豆花睁开特别明亮的眼睛，闪啊闪的，把你的眼也闪亮了。阳光下的麦苗，翻动着绿茵茵的波浪。远处大片大片的油菜花，绽放着喜悦和热情，执著地为春天开着。脚边大葱、韭菜、蒜，全尖尖地绿着。田野是安静的，也是热闹的。站在田头，我才感觉到这世界是活的。

一个多月的宅生活，全靠了看一些老电影，读闲闲的无用文字，捣鼓些吃食度过。网购阳光四溢的向日葵，在记忆中勾勒那些春天的花，想象他们在枝头闹腾的情景。夜静时分，在空旷的路上和风嬉戏。在密密的小区嗅百家的味道。在万众焦虑的时候，能安静下来，井井有条地活着，也算是一种彪悍的生活姿势了。

有友邀约：约么？去空旷的地方。约！下午去了一趟龙游河。由于疫情的影响，游人不多，稀稀疏疏，零零散散，相互绕着走。

龙游河细浪微波，碧水悠悠，如盈盈笑颜。岸边柔软的垂柳娉婷，点缀着鹅黄色的柳芽儿，宛若一粒一粒的翡翠吊坠，清丽脱俗，清新雅致。疫情挡不住春天的脚步，龙游河两岸，处处洋溢着属于春天的气息和风韵。最夺人眼眸的是玉兰花，没有绿叶的衬托与陪伴，不管不顾地栖息于枝头，一树，一片，一坡。白的如鸽，悄然憩立，似乎一个不小心，它们就会展翅高飞。紫的如灯，深深浅浅，把一棵一棵的树点亮了，热烈而浪漫。最多的是红叶李，开放成一片一片的风景，密匝匝的，活力四射，激情飞扬，粉粉的花香让你的心都美碎了。三两株美人梅缀点其间，热烈恣意，肥硕艳丽，明媚而温暖。

似乎很久很久以前，我执著地以为梅是定要开在水边、墙角的，要有“疏影横斜水清浅”的清瘦；玉兰要高立枝头，孤傲、清冷才对。

但也无所谓，就这样扎堆地开着吧，一大摞一大摞的，随心随性，恣意灿烂，不管不顾地把热情传递到每一片花瓣，每一根花蕊。纵之顺之，出乎自然，怎一个好字了得。一树的花开，朵朵皆如仙子，便是邻家小妹般的，也堪怜惜。春风吹过来，冷雨打过来，蜂蝶扑过来，阳光照过来，月色漫上来，啊呀，照单全收，总是美好。

流连间，偶遇两女，眼见得两枝油菜花，眨眼在指间盘成花环，忍不住脱口而出：小姑娘，手好巧！女子笑：哪里是小姑娘，老太婆一枚。回眸一笑：口罩，也有美颜功能。女子走几步，回转：送你！花环轻盈地递到了我手上！

疫后第一次去小店吃早茶。听几位老人在议论我国抗疫的事，那个夸赞，那个自豪，把个小店涨得满满的。人心的回暖当是真正的回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