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走出非洲》早已看过,主演梅丽尔·斯特里普是位十足的实力派演员。记得电影讲述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女生妩媚果敢,男主酷帅,结局却是个悲剧。
但是真正让我燃起阅读这部小说欲望的,是缘于成都作家洁尘的一篇文章。文中写她去东非肯尼亚首都内罗毕,是为了看丹麦女作家卡伦·布里克森的故居,卡伦即自传体小说《走出非洲》的作者。1985年,在卡伦去世20多年后,因《走出非洲》拍成电影后获得奥斯卡金奖,肯尼亚于是借力电影的热度,把位于内罗毕郊区的卡伦故居打造成博物馆,成为当地一处重要的人文景点。
但是,看过小说之后,我才知道是被电影误导了。小说是一帧非洲风情巨幅画,从来就不是一部爱情小说。电影里的浪漫爱情故事在小说里你是看不到的,只能从隐藏的文字里隐隐约约看到一点蛛丝马迹,并且表现得异常冷静。卡伦根本没什么兴趣说爱情,她一直在兴致勃勃地描叙非洲的风土人情。看得出来,她是真爱非洲,拿当地土著当成自家人。刚开始是有点失望,觉得这太不像小说了,更像散文。然而很快被作者灵动独特的叙事方式打动,她像画画一样(不愧是学美术出身),一笔一笔把狮子、牛群、豹子、长颈鹿、羚羊、猴子出没的非洲,风云瞬息万变、山峦叠嶂的大自然,画了出来。色彩斑斓、神出鬼没,我被迷住了。
卡伦的语言天赋常给人惊喜,看她如数家珍地写非洲的植物与动物,赏心悦目。尤爱她笔下的动物,比如她写道:“有一次,我们在林中刚一转弯,居然看到一头花豹横卧在路中央,浑身的毛皮看起来像极了非洲挂毯。”“一只猴子一动不动地坐在树上。没过一会儿,它的家族就来了,周围的森林也因此而活跃起来。它们像挂在枝丫上的果子,每个果子都带着一根长长的尾巴,悬在空中。”露露是卡伦养的一只小羚羊,她爱它爱得要命:“它的双耳非常光滑,看上去像绸缎一般,而且非常善于表达。它的鼻子像松露一样黑,蹄子小小巧巧的,给它平添了一丝中国私塾里小姐的气质,这些小姐们都有着小巧的缠足。能够抱着这样完美的东西,真是一种非凡的体验。”这样的描写令人拍案叫绝。
作为农场主又是白人贵族,在殖民地国家,作者并没有居高临下,她以一种平等而善意的目光去观察去理解当地人。卡伦笔下的流浪奇人、形形色色的土著,都有其可爱、聪慧或狡黠的一面。在艰辛的生活中,卡伦仍不失浪漫情怀,她对非洲人民发自内心的友善:雇工人以便解决他们的生计,帮当地人排队治病,传授文化知识。卡伦浑身散发着圣母的光辉,土著们自然也很感激,所以,她在那里生活的时候,备受拥戴。哪怕多年以后,卡伦离开了非洲,他们依然记得并怀恋她,建立她的博物馆。
卡伦是名奇女子,在恶劣的环境下,种大片咖啡树,一个人单枪匹马地经营着农场,为了政府运送战争物质,冒着野兽的围攻,她的勇敢不亚于任何一个男士。更难得的是,不论处于怎样的艰辛凶险环境里,作者都能乐在其中、坚韧顽强,所以,她笔下的非洲深情饱满、生机盎然。
卡伦情路坎坷,丈夫是名花花公子,曾传给她梅毒,离异后她找的情人又是浪子一枚。情人自驾小飞机失事身亡后,遗嘱中的巨额财产分配没有一分是留给卡伦的,如果是真爱应不会如此吧。所以,爱情对于卡伦来说,不提也罢。在书中,卡伦写过这样一句话形容情人:“他在农场的时候很快乐,他只是在想来的时候才来。”这句话透露出的信息你仔细品,是不是有一种非洲式的自由与无奈。
卡伦出身于丹麦贵族家庭,家教良好,从小热爱音乐绘画。据说她的母亲为了鼓励女儿不要放下画笔,曾万里迢迢背了一幅画到肯尼亚。在非洲度过20年,卡伦的农场最终经营失败,爱情失意,走出非洲,回到丹麦,她没有继续画画,却拿起笔,书写非洲往事,成为著名作家。
也许正因为爱情不如意,卡伦不愿多费笔墨写自己的爱情故事,才有了这幅美丽、原始、优雅而壮阔的立体非洲画卷。
□青 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