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 江

大生纱厂创办早期，英国工程师汤姆斯是个不可忽略的人物。他为大生纱厂装配全部纺纱机器，同时他应邀作为大生纱厂厂房建设的监理，在技术上保障了大生纱厂的顺利开车。

现有的资料无法获知汤姆斯的生卒年月，也不知道他到中国之前的经历。好在大生档案里有一些零星记载，加上张謇和郑孝胥的相关文字，大致可以拼凑出汤姆斯服务大生纱厂的概况。

大生纱厂的纺织机器，本来是瑞记洋行和地亚士洋行为湖北纺纱厂购置的，在1893年签订的合同里，约定由瑞记洋行代为聘请一位外籍工程师安装机器。另外据1897年江宁商务局与张謇、盛宣怀签订的《官商约款》，这名工程师从海外动身之日起，到机器安装完毕，一切费用由洋行支付；如果日后大生纱厂留用，则由纱厂支付薪水。

汤姆斯在英国曾经装配过几家纱厂的机器，因此被礼聘到中国，与大生纱厂结缘。1897年10月1日，大生纱厂、华盛纺织总厂的代表一起到瑞记洋行，“见崔毅堂及买办吴仁甫、顾佩堂，洋人李曼、史立臣、汤谟士，议分机事”。崔毅堂即崔鼎，由江宁商务局派到上海点交机器。汤谟士，即汤姆斯，大生档案中也记载为汤姆司、汤洋人、洋人。

汤姆斯在分机过程中是关键技术人员，首先需要根据机器的情况，保证分到两个纱厂后各自能够独立运转，因此先要设计出分机方案，这个方案一直到10月30日才出台。11月18日纱机开始运往通州，而汤姆斯在大生纱厂待了将近一年。

这批纱机由于长时间暂存在黄浦江滩边，风雨侵蚀，大件几乎都有锈损，而小件很多糜烂掉了。加上机器从英国进口后，从上海运往湖北，再折返江宁，又回到上海。作为官机投资大生纱厂，又通过驳船装上官府的兵船，到了通州还要接驳。几番折腾，加大了破损程度。汤姆斯后来跟江宁商务局的崔鼎交流时说，如果是新机器，4万锭大概只要七八个月；大生纱厂的纱机，需要擦锈、补配，才能勉强装配起来。好在汤姆斯技术过硬，也很敬业，大生纱厂负责基建的高清对他赞赏有加，曾告诉郑孝胥：“汤谟士极出力于造厂。”

汤姆斯的工作意图需要传达，这就产生了翻译的问题。早年大生纱厂没有这方面的人才，由于华盛纺织总厂参与分机，最初是该厂翻译处的潘剑云提供翻译。之后大生纱厂依旧借助于潘剑云，还有潘的同事蔡啸甫为汤姆斯翻译。为此大生纱厂花费不少，这大概也是日后张謇重视英语教育的一个原因。

除了负责装配纱机外，汤姆斯还接受了对大生纱厂厂房建设的监理任务。大生纱厂厂房由曹青章的协顺木作以9万两的价格承包，协顺木作曾经在1894年承揽华盛纺织总局轧花厂的建造，算是有过行业经验的。经过潘剑云的牵线，大生纱厂以一千两为酬劳，获得汤姆斯的首肯。

大生纱厂在技术上严重依赖汤姆斯，给予他优渥的待遇。除了工资外，汤姆斯来回通沪之间的川资、寄往英国的邮资也由大生纱厂支付。至于伙食，更是充分满足汤姆斯的要求，在大生档案里可以看到，大生沪所为汤姆斯采购牛肉、羊肉、牛油、牛乳、荷兰水、雪茄烟等物品，可谓礼遇有加。

翁同龢曾经为大生纱厂撰写了一副对联：“枢机之发动乎天地，衣被所及遍我东南”。应该说，大生纱厂枢机能够顺利发动，汤姆斯功不可没。大生纱厂对汤姆斯的礼遇，是对他精湛技术和勤勉态度的应有回报，张謇一直没有忘记汤姆斯。

1923年9月，张孝若作为北洋政府的欧美实业考察专使，率领考察团在7个多月的时间里，先后去了法国、比利时、荷兰、德国、奥地利、瑞士、意大利、英国、美国、日本等10个国家，临行前张謇嘱托张孝若，带上一封张謇的信、一张张謇的相片和一本《南通风景》，到英国的时候去拜访汤姆斯。在张謇的信里，提到了大生的发展：“南通纱厂，现开机者已三厂，计十四万锭。唐闸厂亦有改用电力之计画，尚未实行也。并以奉闻，愿更有以教之。”

（作者单位：南通市档案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