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汉洲
沙家仓是中共启东第一个支部诞生地。1927年11月,党领导的农民武装暴动的火种在沙家仓孕育、点燃……
陆铁强北上沙家仓
1927年9月14日傍晚,夜幕渐渐降临。崇明北脚老滧口至江北海门青龙港渡口——长江入海口北支这段宽阔的江面上,阵阵秋风伴着绵绵秋雨。在陆铁强的视线里,几条沙船上已亮起的船灯,在秋风秋雨中若隐若现。
中共江苏省委特派员陆铁强,这次化名沈惠农,前往江北海门县所属沙家仓,发展党的组织,开展农民运动。崇明县农运骨干袁志德化名黄志清随行。
1928年2月启东设立县治前,分属崇明、南通和海门三县管辖:东南部地区属崇明县,西北部吕四一带属南通县,久隆镇、曹家镇一带的西部地区则在海门县版图上。
1927年,是中国革命多事之秋。陆铁强于傍晚乘沙船过江,有渐浓的夜色作掩护,比较安全。
五个月前,蒋介石发动了“四一二”反革命政变。萧楚女、李大钊等共产党员、革命志士,先后在广州和北京被害。六七月间,刚刚在上海成立的中共江苏省委兼上海市委,短短二十多天,陈延年、赵世炎两任省委书记相继壮烈牺牲。作为崇明“农运领袖”,陆铁强也被通缉。他创建的崇明协平乡农民自卫军被迫缴械、解散。
然而,陆铁强对中国革命依然充满必胜的信念。8月1日,中国共产党成功领导了南昌起义。8月7日,中共中央在汉口紧急召开会议。总结大革命失败的教训,讨论党的工作任务,确立实行土地革命和武装起义的方针。此去沙家仓,就是宣传贯彻党的“八七会议”精神,贯彻落实省委9月初制定的《江苏省农民运动工作计划》。
临行前,省委书记王若飞和陆铁强进行了一次长谈。王若飞同志对他说:“通过全党同志努力,我们将掀起农民运动的高潮,并夺取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土地革命战争的胜利。铁强同志,省委相信你!”
“省委相信你”,是王若飞同志的肺腑之言。
1907年出生于崇明北排衙镇一富商家庭的陆铁强,1926年春就参加了第六届广州农讲所四个多月的培训,聆听过毛泽东、周恩来、彭湃等同志的授课,与毛泽东进行过面对面交流。同年9月9日,他和崇明同去农讲所学习的俞甫才被批准入党。不久,陆铁强以江浙地区农运委委员的身份回到崇明,参与党建工作,组织领导农民运动。崇明西沙地区农民运动一时搞得轰轰烈烈,高潮时参与农民达15万之众。陆铁强因此已被上海国民党当局列入抓捕名单。
“省委相信你”——王若飞的贵州安顺口音很动听。在革命处于低潮的艰苦岁月里,还有什么比组织的信任更为宝贵的呢!
陆铁强紧握着王若飞同志的手,激动地说:“请省委和若飞同志放心,铁强不辱使命,保证完成省委交给的光荣任务!”
沙家仓农运见曙光
翌日清晨,陆铁强和袁志清前往沙家仓。当晚,在进步农民钱文明家住了下来。
陆铁强很快和沙家仓的穷苦农民打成了一片。穷苦农民什么话都愿意跟他说。陆铁强很快掌握了在沙家仓地区开展工作的主动权。同时,陆铁强通过钱文明,很快与海门从武汉国民党江苏省党务训练班回来的中共地下党员张宝奇和从武汉农讲所学习回来、家住曹家镇的上海进步学生严大信取得了联系。
钱文明家里来了两个陌生人,很快引起沙家仓佃农们的关注。听说那个俊朗青年,正是把崇明的农民运动搞得红红火火的陆铁强,一个个向他投以敬慕的目光。
“终于有人为我们穷人撑腰、做主了!”
沙家仓佃农们犹如久旱逢甘霖,无不欢欣鼓舞。
陆铁强在崇明西沙地区开展“田革命”的信息,早就在沙家仓地区穷苦农民中传开了。钱文明他们曾以贩稻柴、代耕田等机会,前往崇明西沙地区实地摸过情况,受到很大鼓舞和启发。
沙家仓是沙姓地主横行的天下。沙家九个大粮户共有四大仓号:洪祯仓、施珩仓、三本堂、六号仓。其中大房沙鉴渠(玉昭),是前清捐班兵部车驾驶,为久隆镇东北一带洪祯仓的大粮户。沙锦成,清末在南洋新军第九镇(相当于师)混过。沙颖侯,对佃农最心狠手辣。从久隆镇东市的新开港到二滧镇、石砣港、曹家镇,周围七百多户人家都是沙家佃户。第一年租地要先缴“顶首”(押金),地租以“包三担”为主(即每千步田,一年缴玉米、大豆等谷物3担),佃农受灾失收也不能缺斤少两。收租时还要用大斗大秤暗算佃农。沙家仓地区连年灾荒,而地主恶霸上门逼债不择手段,看见鸡鸭猪羊就捉,见到稍微值点铜钿的东西就抢。甚至收回田地,断其生计。佃农们稍有反抗,他们就勾结官府抓人。
陆铁强的到来,给沙家仓地区穷苦农民带来了希望。
更深夜静时,陆铁强和严大信、钱文明,常在钱文明家或曹家镇严大信家里,一起研究沙家仓地区农运工作。他们决定从发动广大佃农进行“‘二五’减租”开始,组织秋季暴动。
在白色恐怖环境中,陆铁强秘密发展了严大信、钱文明、朱文元、杨秀兰等一批农运骨干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0月底,他主持建立了中共启海地区第一个支部——沙家仓支部,陆铁强兼任支部书记。
随后,中共海门县委宣告成立,中共江苏省委特派员陆铁强任书记。
“‘二五’减租”迅速得到广大佃农的热烈响应。沙家仓支部成立后,迅速成立了陆铁强任会长、严大信为秘书的农民协会,发布《布告》,实行减租,并拟订了15日举行武装暴动计划。
11月7日晚,陆铁强在钱文明家召开了有200多名农会会员参加的紧急动员会议,他号召大家立即行动起来,举行游行示威,把恶霸地主的嚣张气焰压下去。会议布置了11月9日集会游行计划。
曹家镇“红楼”播火种
中共沙家仓支部的成立,沙家仓地区农民运动的兴起,决非偶然。这里有一批觉醒了的进步知识分子。
被后人誉为“红楼”的曹家镇中心街10号,是乡绅严广田的家。严广田夫妇共有仁、义、礼、知、信五子,老三严大礼、老五严大信在上海就读大学期间,先后接受了马克思列宁主义。(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