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4版:广玉兰

细数新荷出水来(下)

□杨 谔

一作一法

石涛说的“一画之法”,或许可以作极为简单直接的理解,即:每一幅画只有一种最适合的画法。好比量体裁衣,私人定制。

这种理解其实也适用于其他艺术门类,无论是文学、音乐、舞蹈,还是建筑、书法。我在接受命题书法创作任务时,常为寻找合适的书体、风格、形式而作多次尝试,很少有如探囊取物般容易的例子。最近接受书写张謇《游初归过狼山湾遇雨》一诗的创作任务,读完该诗后,马上摒弃了用自己擅长的草书来书写的打算,先后尝试过用楷书、行楷、行草、汉简来书写,尺幅也试过四尺整张与四尺对开,经过反复比较,最后觉得只有那件以行草意趣书写,体取北碑体行楷的作品,能较好地表达出张謇当时焦急而又复杂的悯农之情。然而两天后的早上,忽又推翻了原先的选择,觉得若按正常形式书写会缺少感染力,诗题既有“遇雨”二字,诗中情感也因雨而起,何不对此作一强调,采用现代书法的某些元素?于是再一次重作。

复古

当浮艳、轻佻、靡弱、工巧蔚为时代之风的时候,就会有人站起来倡扬“复古”。复古是改变局面的方法和途径,目的并非回到过去,凡古皆好,踩着古人的脚印再走一遍,甘心做古人的奴隶。复古的旨义是提倡健康、简洁、质朴、清新、自然、遒美的文风,最终目的是世道人心,呼唤美德的回归。

守正与创新

卫剑波兄在通州区维景国际办了一个小型书画展,小品居多,有清气浮动。

印象最深的是两件小楷作品,直取王羲之《乐毅论》与《东方朔画赞》,颇得平和简静之美。卫兄对当今众鹜趋之的钟繇、文徵明、王宠、黄道周及北碑类小楷目不斜视,在一片纷攘中独彰“守正”的价值与魅力。

一切艺术手法的价值,源于手法运用中的整体效果。艺术手法的新旧优劣,不能作孤立的评判,必须结合当时的政治文化环境与审美风尚。就眼下而言,流行的时尚的,恰恰似新实旧,似雅实俗,而像卫兄这样远离众流,坚守传统纯正之美的,却似旧实新,似俗实雅。孰去孰从,在选择之初已见其心,已见其智,已分高下。

玄妙

古人称书法为“玄妙之伎”,这是真正深得“书伎”三昧的人才说得出的话。书法的玄妙处,“伎”是次之的,美学意蕴的玄妙才是主要的。

由于书法向外传达玄妙之美的意象常常是难以言传的,恍兮惚兮的,若有若无的,含蓄蕴藉的,玄奥形上的,所以大众审美以及某些高校的书法教学者,也无视书法“玄妙”成分的存在,趋易避难。每论书法,不是简单地归类,就是粗暴地肢解,离书法艺术的本质愈来愈远,书法艺术所特有的丰富的文化美学信息,被簸扬得所剩无几。

若无玄妙,则何以成书?君不见,那些春风得意、斩金夺银的书作,不过是一批没有感觉、花样翻新的“算子”罢了。

幻想之源

人们喜欢看彩色的画,因为彩色较素描更易制造出生动的效果,更易产生幻想。书法的墨色与素描相类似,但毛笔独有的“惟笔软则奇怪生焉”的特点,能令书法点线的变化神出鬼没,不可端倪,无疑也是造就生动、致人幻想的源头之一。

草性

王铎的大草书形、神、劲俱足,始终不苟,无一笔轻过,唯《唐人诗九首》是个例外。此作一行之内,字与字之间牵丝多不断开,真如“一笔书”也;字法则随意颠倒,行的走向歪斜向右下,墨色常至极枯;点画有力能扛鼎者,亦多随风飘荡如风筝者。可用“最见草性”四字评此。草,此处作潦草、随意解,是草书之所以以“草”名之的原义所在;性,作性质、性情解,指书家最自然真实的个性、本色,是放松状态下人性的自然表露。最见草性即全无机心与矫饰,纯依天性,似拉杂而书,如水之漫流,如与熟人闲聊。人无癖不可交,书失性不足珍。真识书者知之。

功利

不要盲目排斥功利,功利是个人上进,社会进步的主要动力之一。所要警醒的是:以什么样的手段和方式去追求功利?

2021-06-27 1 1 南通日报 content_65207.html 1 3 细数新荷出水来(下)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