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保尔的三段恋情,依旧是绕不过的话题。
保尔的初恋,缘自一次美丽的邂逅。16岁的保尔垂钓时与16岁的富家少女冬妮娅相遇,在冬妮娅眼里,保尔仅是一个“黝黑的、黑眼睛的男孩子”,适逢两个恶少路过,为了讨好冬妮娅,他们吼着要保尔“滚蛋”,无理的挑衅,激怒了保尔,保尔快速出手,就将两人打倒。
保尔的野性,保尔的勇力,让冬妮娅好奇、新鲜,她主动走近保尔。保尔5岁丧父,12岁辍学打工,饱尝人间酸楚,何曾享受温馨浪漫的时光?他们相约:“谁也不忘记谁。”
保尔参加了红军,年幼时的经历,在心里埋下阶级仇恨的种子,他的不羁、率直天性,让他很快融入炽热而残酷的革命风暴。保尔头部被炮火重创,伤癒后,无法重返前线,只好回到冬妮娅身边。
冬妮娅还是冬妮娅,她不断编织着岁月静好的梦幻,幻想与保尔一起远离尘嚣,躲进卿卿我我的天地;可保尔已不再是保尔,他想的是投身于解放人类的伟大事业。一个温室的玫瑰,一个野地的荆棘,注定了彼此无法琴瑟同调。
矛盾的激化,缘自保尔带冬妮娅参加工友集会,冬妮娅打扮得漂漂亮亮,当她置身于不修边幅的工友群体,特别醒目,特别别扭。工友们冷嘲热讽,冬妮娅更是轻慢不屑,阶级的对立随之触目惊心。
“第一是党”“走同样的路”,保尔铁一样的生活准则,将冬妮娅的小资情调撕成了碎片。
两年后,一个风雪交加的小火车站,衣着华贵的冬妮娅与奋战在“筑路”一线的衣衫褴褛的保尔再度相遇。冬妮娅大惊:你的生活怎么搞的?这么不顺利?面对冬妮娅的关心,保尔读出的是弦外之音,他以“酸臭”痛击,斩断了最后情丝。
保尔怀着高度的政治热情,投身于振兴国家的建设中,于是有了与丽达的恋情。
丽达是坚定的布尔什维克,曾在红军里担任指导员,回到地方,一直是省团委委员。丽达处事干练,为人坦诚,是保尔的政治老师。一次省团委派丽达出席县的团代会,并让保尔协助她工作。可一到火车站,保尔发现火车里挤满投机商人和货物。保尔灵机一动,先是假言检查,强硬地挤进车厢;然后艰难打开车窗,探下身子,将丽达拉进车厢;最终挥起铁拳将闹事的商人清零。
保尔行事的利落,张扬的虎虎生气,令丽达心动。夜里丽达醒来,见保尔依旧坐在铺边,便让保尔躺下休息,然后就势“用胳膊搂着”保尔。丽达的“拥抱”是下意识的,可也暴露了她深藏的秘密。丽达饱尝过爱情的欢乐和失掉爱情的痛苦,无情的战火曾先后夺去她的两个恋人,而眼前的保尔又让她爱的火苗重新燃起。
保尔在“拥抱”中感到了“神圣不可侵犯的”丽达,也是可亲可近的,这也印证了他曾有过的,她还是一个漂亮的“女人”的判断。
按理说保尔和丽达的恋情该是水到渠成,可一次误会,却改变了他们的生活方向。保尔应丽达邀约,前去学习,可推开丽达住宿的门,却发现丽达的床上躺着一个军人,而丽达正与他兴高采烈地交谈。保尔见丽达满脸春风,不由分说,找了个借口,抽身而走。一路上他胡思乱想,于是暗下决心,不再去找丽达。后来丽达亲口在电话中告之,那军人是她两年没见的哥哥。保尔虽然羞愧,却倍感“爱情给人带来太多的烦恼和痛苦”,决然中断了与丽达交往。
几年以后,在省团代会上,丽达意外地与“死而复生”的保尔重逢,询问保尔的第一个问题:当初为什么中断我们的友谊?这是丽达一直没有解开的心结。
“对你的感情,我是用‘牛虻’的方式处理的。现在,我感到可笑,更多的还有遗憾”,用苦行僧的生活来考验一个人意志品质,“牛虻”所谓的革命浪漫情怀,只能是一种悲剧。保尔的醒悟,无法阻止悲剧的发生。这时的丽达已经有了一个幸福的家了。
再见了,丽达交给保尔一封信和两本日记。日记里记载着丽达曾有过的心迹,信里流露了丽达另一番的深情。“个人的一切同集体事业相比是微不足道的”,保尔把信慢慢撕成碎片,扔在了身后。
错过了星星,错过了月亮,可生活还在前行。
保尔因战场遗留的重创,几度染上的重疾,以及夜以继日的忘我工作,身体垮了,被组织送进了疗养院。恰好母亲旧时的姐妹,住在疗养院不远处的港口。保尔去后,发现这个家与新时代格格不入。老头子“专横暴虐,扼杀一切主动精神”,老婆子“抑郁寡欢”,而两个女儿,在父亲的威慑下,“蜷缩在自己屋子的小天地,完全脱离社会”。特别是妹妹达雅,虽然年满十八岁,可身上难见新时代的气息。
保尔与老头子针锋相对,与达雅推心置腹,给那里带去“一股清新而又强劲的风”。不久,保尔第二次来到港口,租住在达雅家的小厢房。这时的保尔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生活正在刹车”,“失去了重新归队的希望”,一种时不我待的紧迫感,促使保尔作出了大胆的决定,向达雅求婚:“我有许多东西你需要,你也有许多东西我需要”,“我们的结合一直延续到你成长为一个真正的人”,“一旦你成熟,你可以不受任何义务的约束”。
有人评论,保尔与达雅没有爱也没有恋,有的只是彼此的“需要”和“自救”。细细咀嚼,并不尽然。保尔一生的追求是人类的解放,而眼前的达雅,却被禁锢在旧式的封建家庭,一个鲜活的生命,在一个新时代,不能焕发自身的青春活力,那是“人”的悲剧。
保尔不能无动于衷,无法袖手旁观。事实上,达雅与保尔结合后,达雅在保尔的鼓励下,沿着保尔走过的路,最终“走到党的行列里来”;保尔也在达雅的照料下,“通过文学重返战斗行列”。彼此的“懂”,就是爱就是情。
初恋时,不懂爱情,犹春水激荡;真情时,欲说还休,似静水流深;契约后,相濡以沫,就如平湖秋水了。保尔三段爱恋的历练过程,也是他钢铁般意志炼成的过程。
保尔的一生短暂,但没有虚度,始终有为,即使是双眼失明,双腿瘫痪,还硬生生地开辟出人生的文学之路。他失明的双目,点亮了许多人的前行道路;他瘫痪的双腿,挺立起许多人的坚实胸膛。
作为布尔什维克中的“硬汉”形象,保尔四次冲破死亡的封锁,以超人的毅力,奋起反抗无情的命运,生命与命运碰撞中所迸发出的光焰,一定会给无数后人以人生的启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