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 江

对于张謇对中国社会的影响，用胡适的观点“造福于一方，而影响及于全国”，是非常恰当的。新疆阜民纺织公司的机器设备，由张謇协助购置，核心技术人员毕业于张謇创办的南通纺织专门学校，笔者的《张謇与新疆阜民纺织公司》有所介绍。其中提及的阜民纺织公司聘请的副技师童溪石，与张謇有着深深的师生情谊。

据1919年11月20日中华民国教育部发行的《教育公报》，童溪石为南通纺织专门学校第四次本科毕业生，当年该校共有23名学生本科毕业。南通纺织专门学校，前身是1912年张謇倡导，由大生纱厂、大生分厂各出资六成和四成开办经费，用于培养纺织技师的纺织染传习所。1913年，建于大生纱厂南侧的校舍落成，定名南通纺织专门学校。张謇《南通纺织专门学校旨趣书》提到，创办该校的目的，主要是满足南通本地对纺织技术人员的需求。而事实上，南通纺织专门学校的毕业生散布全国各地，有助于改变中国纺织企业在技术上完全依赖外国技术人员的局面。

童溪石是崇明人，据童溪石1922年的自述：“溪石亦南通学校生徒之一，学成任事于上海宝成纺织厂。”所谓的上海宝成纺织厂，系实业家刘柏森于1919年在上海创办的宝成纱厂。刘柏森与张謇有良好的合作关系，1911年两人携手，通过湖广总督瑞澂，租办湖北官办纱、布、丝、麻四局，开办大维公司，刘柏森任营业所长兼总经理。1919年刘柏森在上海设宝成纱厂及宝成二厂，后又在天津设宝成三厂。在此之前，刘柏森还租办苏州苏纶纱厂（改名宝通纱厂）和上海裕通纱厂（改名宝丰纱厂）。为了纱厂的顺利运行，刘柏森连续引入三届南通纺织专门学校的毕业生，这批年轻的纺织技术人员，给刘柏森的企业带来生机和活力。

1922年夏季，童溪石编译的《纺织大全》一书，由中外日夜印务局印制，纺织丛书编辑社发行，在上海大东、泰东、世界书局寄售。《纺织大全》还在《申报》刊登广告。该书分《棉纱之计算》《引伸计算》《棉纺工程》《特载》等四编，马润生、吴麟书和张謇分别作序。马润生（1871—1945），实业家，曾受刘柏森委托兴办宝成纱厂，他赞赏童溪石“好学深思”。吴麟书（1878—1930）也是实业家，统益纱厂的创办人，吴麟书认为《纺织大全》详尽介绍“纱厂各部工作之顺序，机械配置之诀要，棉性之分类，设备之概略”。张謇的序，高度评价《纺织大全》的作用，称之为“俾未入纺织学校者，阅之奚啻耳提面命，得具有纱厂之学识。已入纺织学校者，阅之奚啻临场实习，得具有纱厂之经验。足见该书对于纱厂之学识、经验，无不应有尽有，可谓南针，洵称善本”。

1925年4月15日，童溪石受聘阜民纺织公司，职务为副技师，合同是与“承办迪化纺织厂事宜”继孚签订的。根据合同，童溪石作为副技师，需要协助正技师杨传敬修理、保全机器设备，预防火灾；在不妨碍工作的前提下，对工人进行理论和技术培训；监督和改良工厂的运行。童石溪每月薪水规元75两，从到达迪化之日开始支付，膳食由工厂供给。童溪石从上海动身前往新疆时可获赡家费洋250元，川资亦由工厂提供。

获悉童溪石远赴新疆的消息，张謇于1925年5月16日给杨增新写了一封信，其中提到：

纺厂设置，当有端倪。闻聘敝处纺织专门学校毕业生童溪石往新，担任贵处纺厂副工程师。该生年富力强，学行不苟，年来亦尚有经验。已谆属任职之后，力图报称。但东南少年，骤至西北，极边风土民情，恐或隔阂。趋辕奉谒时，幸进教之，不胜大愿。

对于阜民纺织公司的筹备情况，张謇表示了关注。童石溪赴新疆前，估计是专门前去谒见张謇，跟张謇辞行。这位从南通纺织专门学校走出的学子，经过几年的职场锤炼，加上自身好学勤思，已经积累了较为丰富的纺织行业的实践经验。自己这位年富力强的门生即将远行，张謇勉励与教诲之外，也担心童溪石对边疆地区水土和民风的适应问题。张謇给杨增新去信，也是希望杨增新能够关照童溪石，让童溪石更快地融入新疆的生活，也能更好地服务于新疆的纺织事业。 （作者单位：南通市档案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