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凤兰
本土作家张嘉佳在作品《从你的全世界路过》中说过这么一句话:美食和风景,可以抵抗全世界所有的悲伤和迷惘。于是,我便一辆车,一个人,一份悠然自在的心情上了路。我要像沈从文在《湘行散记》中所说的那样,去走许多地方的桥,去看许多次数的云,去喝许多种类的酒,去见各种各样的人……
一路上风景的变幻自不必说,从冲积平原到九曲十八弯的山区,从白沙碧海的海边到山势嶙峋的高原,从小桥流水的江南到绿水湍流的南方……一声声“哇哦”“哇哦”的惊呼声中,眼睛里闪烁着对异乡风情的惊奇与赞叹。而我却更想在口舌上去体会他乡美食,用美食来治愈一路的疲乏与辛苦。
刚到浙江,东极岛的油焖大虾、红烧带鱼、爆炒油麦菜,外加一碗白米饭,虽然物价贵点,但荤素搭配,鲜香脆咸,还是让我们同行的江苏人觉得可口。后出岛几日,依旧沿着228南线继续走,眼前不断出现的海水蓝天画面,身侧山头一个连着一个,让我们每天都在生发“山海情”。到吃饭点,就挑镇上的夫妻店,面对鱼缸里静卧的螺类贝类,游来游去的鱼类、爬来爬去的蟹类,我们决定继续整几盘海鲜:辣炒蛤蜊、香辣鱿鱼、红烧鲅鱼,外加一碗青菜汤,一顿中饭就这样心满意足中结束。此时还感慨,江浙沪就是江浙沪,基本饮食都是米饭配菜,荤素搭配,海河鲜味相融。且饭店厨师的手艺总好过我们这些家庭妇女,出外点菜吃饭本就是犒赏与享受。那满足与惬意,不言而喻。
出了浙江往福建赶,停驻在一溪流旁,四围山山相连,山下绿水欢流,平坦的河滩被修整成停车场,停车场南侧堆砌着大量竹排。听其他游客说,这还不是漂流季节,所以这边没什么人来。赶了半天路的我们,饥肠辘辘,便想整点中饭,谁知抬眼望去,路近在头顶,要爬坡上去。周围的门店几乎都关门歇业,我们继续搜罗,竟然发现有一铁皮房子里有个正在打瞌睡的胖女人。“有饭吃吗?”一句话吓醒了胖女人,她忙不迭地咕哝,可惜我们听不懂。最终在普通话和手势加持下,她给我们端上来三碗“炒海鲜米线”。我定睛一看,这不是我们去饭店时点的一道菜吗,咋到福建还成了主食了。我一边拨弄,一边研究里面的食材:小虾子、鸡蛋、青菜叶、粉丝、贝壳……送进嘴里,还挺鲜,就是噎得慌。还好,胖女人随即端上来一大碗紫菜鸡蛋汤,正好可以帮着顺下去。
到了广西,什么米饭、面条啥的几乎都看不到了,宽的窄的,圆的扁的,细的粗的,满眼看到的都是粉。粉看起来像面,其实就是大米磨成浆然后加工处理而成的。肠粉、簸箕粉、螺蛳粉、叉烧粉、酸粉、米粉……我在一排米粉种类中不知所以,于是自作聪明地说“跟前面那人一样”,于是我等到了一碗叉烧米粉,然后自己学着别人一样加葱、油炸豌豆、辣椒啥的。等坐下来,才发现所谓叉烧不是我理解的烧腊肉,而是烟熏肉,云贵川的特色肉,我有些不习惯,于是胡乱捞些米粉,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最终回到车内,赶紧掏了几块饼干,再来几口牛奶,才算是解决了早餐。
我曾吃过河南特色胡辣汤,可接受不了它的麻辣与咸口味;我曾吃过武汉热干面,芝麻酱拌和,干噎着脖子都伸长了;我曾吃过陕西的羊肉泡馍,可总觉得面饼子没熟,生得慌,我曾在贵州吃各种炒菜,却不喜欢在辣椒堆里找零星肉的麻烦。其实这都不是我评判是否美食的标准。回程经过安徽服务区,终于看到25元两荤两素的自助餐。米饭配上炒蒜薹、西红柿炒鸡蛋、粉蒸肉、小青菜,一下子味蕾就觉醒了,不消一会儿,一碗饭就见底了。
不禁想起《料理鼠王》里,美食家面对一碟杂烩蔬菜,一下子就穿越到童年时光,穿越到那个阳光正好的中午,妈妈从厨房里端来的一碗蔬菜什锦汤。也许美食不在于食物美不美,而是我们习惯于什么食物,我们体内的菌群需求什么食物,家乡习俗让我们熟稔什么食物。当习以为常变成刻在基因的密码,我们便有了喜好,便有了憎恶。
作为人类,我们的食物在保证碳水化合物、蛋白质、脂肪、维生素、矿物质和水的六大营养素上,运用煎炒烹炸煮、熬炖溜烧汆等烹饪方法,最终形成色香味俱全的八大菜系。至于我们自己喜欢什么菜,不喜欢什么菜,只需迎合自己就好。
旅行即修行,美食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学会破执。你不喜欢的正是别人钟爱的,你喜欢的正是别人厌弃的。一切皆幻相,唯有口味习惯与否。食物仅是食物而已,以慰皮囊,以延生命。而经历与体验,才让我变得丰富与厚重。
一切皆是轮回,美食亦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