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漫漫

那个年代娱乐方式少，盛行戏曲。越剧、沪剧、锡剧、黄梅戏……雅俗共赏，很受大众喜欢。由徐玉兰、王文娟主演的越剧电影《红楼梦》更是家喻户晓。在我们乡下，几乎人人都看过这部电影，许多人还会唱那段“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我的小姨虽是农妇，但是个越剧迷。她知道有哪些知名的越剧演员，还会唱不少越剧名段，比如《梁祝》“十八相送”；《碧玉簪》“送凤冠”；《血手印》“三杯酒”……举手投足间，眉目传情处，唱得还真有模有样。受她的影响，我成了小越剧迷，经常跟着电视里播放的越剧学做学唱，母亲见了哭笑不得。

十三岁那年暑假，我和玩伴小霞骑着一辆破旧的老式自行车，赶往三十多里路的县越剧团，想报名当越剧演员。他们正排练，唱贾宝玉的漂亮姐姐朝我们喊话：“哎，哎，你们，别趴在窗台上，窗台那么狭窄，摔疼了怎么办？快下来下来。”

我跳下窗台，鼓起勇气对她说：“我想当越剧演员，你们招人吗？”“贾宝玉”莞尔一笑，对我上下端量，转着圈儿审视我的身材、背影。“林黛玉”从里面出来，“宝玉”对“黛玉”说：“看，这小姑娘要当演员。”“黛玉”打量着我，说：“嗯，长得不错。”“宝玉”姐姐领我走进排练厅，对我说：“唱首歌让我们听听。”我大着胆子唱了首《让我们荡起双桨》。从她们的脸部表情我猜测自己没戏。“宝玉”姐姐说：“小姑娘，唱戏是靠天赋的，尤其是嗓子。”我急了，脱口而出：“那我可以演刘姥姥。”“噗——”“林黛玉”正端着杯子喝水呢，嘴里的水一下子喷了出来。“贾宝玉”也笑，她伸手整了整我的衣服：“小姑娘，有些理想是要靠天赋的，只有适合自己的，才有希望做得更好。”

当越剧演员的梦想没有实现。不过，这并不减弱我对越剧的喜爱。我家里还有十几盒越剧经典唱段的磁带，虽然早落伍了，但我依旧珍藏着，舍不得丢弃。多年来，每当我站在人生十字路口艰难选择时，总想起“宝玉姐姐”对我讲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