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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马“失”途花甲岁

2020-12-12 10:05:47 来源：

□苇 航

周末上班，我经过如皋奥体中心，常常见到支云足球队的球迷，熙熙攘攘，欢声笑语，仿佛见到昔日自己的身影。小的时候，谁没有梦呢？说来可笑，我很早就是足球迷，还梦想着像迭戈·马拉多纳一样，驰骋球场。随着身材发福，兴趣转变，又常见中国队“举杯”——悲剧，屡战屡败，我不踢球了，不玩足球游戏了，与足球渐行渐远。

梦想，早不想了，不过迟来溯梦，像《围城》中的爱人讲述情感，至少自我感觉津津有味，刻骨铭心。我的足球梦，若是长河，其中最绚的一朵浪花，当数马拉多纳；若是银河，其中最亮的一颗星子，仍是老马。说起老马，《意大利之夏》的激情旋律，便在我的耳畔奏起。1990年的夏天，我虚龄才11岁，初次观赏世界杯，举办地正是意大利。大叔父时入壮年，在如皋玻璃厂一线烧玻璃。他和厂里的一群“老大粗”都是阿根廷队的铁杆球迷，当然这都是老马的“面子”。四年前墨西哥世界杯，阿根廷队如日中天，在老马的带领下，一举夺魁，赢得众多球迷的真心青睐。中国球迷，可悲又可喜，悲的是自家球队不争气，喜的是有老马的出现。

世界杯是中国时间深夜开赛，翌日复播，大叔父独自看球，觉得无聊，便拉我入伙。我和足球有缘，看了几场，除去越位的规则，有些糊涂，其余规则，明镜似的，清楚地映入心中。且看且聊，大叔父开心了，我还不过瘾，时不时地一撅屁股，一蹬小腿，从椅上蹦下来，左脚立稳，右脚一推，学起了电视中运动员的传球动作…… 进入复赛后，大叔父和我，只看直播，便半夜不眠。老马恰逢30岁，已是球场“廉颇”，状态真不如前。阿根廷队一路踉踉跄跄，从小组突围。做为铁杆球迷，我使不上劲，却急在心中。八分之一淘汰赛，四名巴西后卫，涌向老马，他一脚神传，球过裤裆，卡尼吉亚得球、射门、得分。全场比赛，实力雄厚的巴西队几十次射门，多次中柱、碰框、擦网，噌吰直响，最后不敌老马的一脚妙传。

进入半决赛，阿根廷对阵东道主意大利。赛前半小时，家中突然停电。炎炎夏夜中，大叔父急得出汗，我气得跺脚。他突然想起，白天上班间隙，几个厂友还在狂聊老马和巴乔，便拉起我，斩钉截铁地说，去“大个子”家，他准在看球。如皋是一座古邑，巷道极多，半夜甚是幽静。我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大叔父马不停蹄地蹬着踏脚，刮起习习凉风。身材发胖的我，忽然觉得凉爽了。望着黑空中的黄月亮，我又思忖起了老马，概括下老马和我的关系，简而言之，借用后学的一个英文单词，Fan再好不过。我是他的球迷（Fan），他是我的扇子（Fan）——他的精彩表演，早把球迷的“热气”扇去九霄云外去了。车子不知拐了多少条巷子，又越过一个圆门，大叔父带我到了“大个子”家。莫说二人痴，更有痴似二人者：大个子正守在电视机旁。老马帅气入场。最后点球分胜负，阿根廷门将扑出一个点球，老马出场，一“脚”定音——轻轻一推，四两拨千斤，球入网中。决赛中，裁判数次误判，西德队凭借点球，一球小胜。老马老泪纵横，黯然神伤。

回忆老马，自然绕不开墨西哥世界杯阿根廷队战胜英格兰队的第二个进球。常听人说起那场比赛，长大以后，我常常回看那场比赛，又读些军事史，才明其中意义。1982年马岛战役，英国大败阿根廷。球场是没有硝烟的战场。1986年，仇家相遇，分外眼红。双方队员都是铆足了劲。下半场第55分钟，矮矮胖胖的老马，像极一位武林大师，中场附近接球后，一招“神龙摆尾”，将球一拉一扣，摆脱了两名英格兰队员的纠缠；再是两招“凌波微步”，左突右晃，轻松闪过两名后卫；突入禁区，后又追兵来铲，前有门将来扑，他将球轻轻一拨，骗过门将，顺势一招“扫堂腿”，人倒球入网。一位机智的英雄，将矮胖子的重心优势发挥到极致，区区10秒，将6名身材高挑的英格兰队队员，晃得晕头转向。解说员情不自禁，激动得灵光一闪，长歌一句：He buries England defences——他一人埋葬了英格兰队的整条防线。像关羽单刀赴会，像赵云单枪救主，老马单枪匹马，重创对手，雪耻国仇。

2020年11月25日，老马“失”途，暴病离世，享年60岁，恰逢一个甲子。更巧的是，南半球正入夏天。辉煌在夏天，湮灭也在夏天，老马的逝去，标志一个足球时代的终结。墨西哥、意大利两届世界杯，分别是“保守主义”（崇尚防守）足球的绝唱：“压轴戏”和“压台戏”。美国世界杯修改积分制，鼓励进攻，足球像篮球看齐。足球最大的魅力，正如股市一般，不可预测。“保守主义”足球比赛，也许只进一个球，甚至不进球，但是不乏以弱胜强，就像老马率领的阿根廷队，可以凭借英雄翻盘。伤心之余，我的耳畔又响起了另一首名曲《阿根廷，别为我哭泣》。不容否认，老马生活糜烂，遭人指责，但就像李白放荡不羁，天才的天赋，谁又能不惊叹呢。老马与贝隆夫人一样，出身寒门，成功不易。我不会为老马哭泣，却会把他的故事说给后人听听。就像比赛中的足球滚个不停，老马的传奇人生会在一代又一代球迷中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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