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 平

这个夜里，我最想问的是：武汉的老师、武汉的朋友，你们都还好吗？

自去年12月始，新冠肺炎肆虐，导致相当一部分人生理上的病变，以及大多数人心理上的恐慌。武汉围城歼灭战悲凉壮烈，而你们，武汉的老师和朋友们，成了我春节以来久久的深深的挂念。

南通有个大名人张謇，武汉有个研究张謇的大名人章开沅。章先生已95岁高龄，华中师范大学原校长。他研究孙中山，研究张謇，写了一本书《开拓者的足迹——张謇传稿》，到目前为止仍被认为是最权威的张謇研究专著。我在南通见过他，在武汉专程拜访过他。曾任湖北省文化厅副厅长的沈虹光女士陪我去章开沅先生的办公室，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说，张謇研究还有很多空白的领域，譬如支撑张謇办那么多企事业的知识结构是从哪里来的，一直没有人研究过。当时沈虹光听他讲张謇的故事，时不时会用戏剧的冲突和场面来解读，我心想，沈虹光到底是著名的戏剧家，出口就是戏剧专业语言。与武汉两位文化名人见面畅叙的场面仍历历在目。

春天走在华中师大葱茏、树木参天的校园里，心情愉悦，因为见的是长者、大师。章先生让学生、华中师大党委书记马明陪我们用餐。章先生不是南通人，但与南通有关，多次到访南通，多次参加张謇研讨会，提出真知灼见。乃至去年冬时南通大学张謇研究院成立大会，我作为聘特约研究员参加，会上看到章先生在视频里祝贺并呼吁张謇学，口齿清楚，精神爽朗。

沈虹光是如皋人，年幼时随父母在南通生活，后来迁居武汉。因为父母一直讲如皋话，沿袭家乡饮食等风俗。沈虹光说起家乡，就如同纯正的南通人，似乎一刻也未曾离开过故乡，其实，她很少回到这个令她魂牵梦绕的地方。我带她与先生参观中国南通珠算博物馆、蓝印花布艺术博物馆，她都喜欢得不得了。送她蓝印花布艺术品，她更是爱不释手。记者采访她，她讲到南通，讲到往事，如数家珍，亲切细致，口齿伶俐，让我直叹她的忆旧能力和语言能力。引用一段记者的文字：“说起湖北省人大常委、著名剧作家沈虹光，总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看到她不久前出版的散文集《岁月流痕》和电视剧集《结婚十年》，更是暗暗叹服。因为同在一个单位，比一般人更多一份了解。这是一位俊秀、娇巧的女性，虽然已年过半百，但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总觉得沈虹光神采飞扬，有一种诗人气质、演员风采，人也很活跃。听沈虹光讲到国外的感受，不仅是开眼界，而且是一种享受。她讲话的时候绘声绘色，非常生动，极其传神，那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格外动听，你不知不觉就会被她吸引。”

沈虹光作为一位剧作家，与她先生不同并非科班出身，她是从小招进湖北话剧院做演员的，1982年因独立创作首部话剧《五二班日志》而声名鹊起，获得第二届全国优秀剧本奖。为全省筹办2007年第八届中国艺术节，2005年，57岁的沈虹光被任命为湖北省文化厅分管艺术工作的副厅长，两年后又提拔担任省文联主席。

前年夏天我带队去武汉，采访南通人金国华先生。行伍出身的他在部队办企业时就风生水起，转业后回到武汉创办军威企业集团。他很有远见，投资办起华中科技大学武昌分校，章开沅先生任荣誉校长。后来改名为武昌首义学院，据说是中国教育史上第一所民营高等院校。我感叹他的经济头脑、能力，关键是先知先觉，敢为人先的精神。在校内参观，怎么看也不像是一所只有十数年的民办院校，校园古树参天，管理井井有条。听他讲传奇的创业故事，恰如一堂励志的经济学课。他说：对，我经常到课堂上去讲课的啊。他还是当地南通商会的名誉会长。

去年是新中国成立70周年，我与同事盘点“为国争辉南通人”，我向如皋市委书记张建华报告说，如皋出的名人多，在武汉的就不少。有沈虹光、金国华；还有“新中国国际私法学一代宗师”“中国环境法学奠基人”韩德培，从事法学教育64年，这位长寿之乡如皋名人一直工作到2009年99岁高龄去世；还有赵小亭同学，从如皋走出去到武汉大学电气工程学院读书，三年级时作为支教志愿者，在2010年7月21日把年轻的生命永远留在了贵州那片她倾注了无限热爱的土地上。

一次次，我与友人共同感叹武汉的人文历史、武汉的高等教育。武汉我去过多次，有一次坐在车上路过武汉火车站，站前广场上人山人海，我想到底是大城市，又是交通的枢纽。今天冷冷清清的黄鹤楼、东湖等等在我眼里是这个城市极为美好的容颜；昔日的汉正街是改革开放的缩影。去年8月在武汉大学办班参观武昌起义纪念馆时，才发现黄兴先生早就在诗中咏叹过心目中的“中国梦”，1908年赴港途中提出要为人类文明启钥，为世纪和平导航。1911年武昌起义就发生在这里，从而使武汉成为中国近代史上的著名城市。从南通成长起来的原教育部副部长王湛先生曾经告诉我，武汉还是中国大学的发祥地之一，当然南通也可以算是。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假以时日，武汉这座英雄城市又会生机盎然。到时，人们又可以相约珞珈山下、樱花树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