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光唐

去年初夏，我家厨房后阳台不时传来婉转的鸟叫声。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对乌鸫。

久违了，我老家乡下常见的那种，形体与喜鹊相仿。雄乌鸫极善鸣啭。鸣声嘹亮，春日尤善鸣啭，其声多变化，故又称“百舌”。

后阳台有封闭式不锈钢外罩，一只长方体泡沫塑料无盖空盒置放其上。乌鸫“夫妻”俩在此侦察许久，最终在这里放心大胆地开始构筑鸟巢。

5月上旬开始，乌鸫“夫妻”俩就口衔细枝条、枯草等，忙忙碌碌，大约历时一周，混泥筑成碗状巢，直径约15厘米。多么精巧的工艺品，勿用建筑图纸，无须建筑机械，巧夺天工，令人感叹。

鸟窝筑成后，雌乌鸫就开始卧巢下蛋。我们外出旅游了四五天，回家时发现，鸟窝中静静地排放着5枚鸟卵，淡蓝灰色，缀以赭褐色斑点，煞是喜人。

乌鸫的光顾，让我们平淡无奇的日常生活，多了些许意想不到的乐趣。

此后，我们耐心地等待着小精灵的面世。雌乌鸫孵化时十分警觉，一有动静就会四处张望。我们每次去厨房，总是小心翼翼，尽可能不发出过分的声响。观察鸟巢动静，也只是隔着窗台玻璃，偷偷地张望。终于有一天，老伴兴高采烈：“快来看，小鸟出壳了！”我急忙从书房里奔出，看到两个毛茸茸的小家伙从蛋壳里钻了出来。它们身边的另外三个，第二天也破壳而出。虽然小乌鸫兄弟姊妹生日并非同一天，为了它们在爱巢中的首次聚会，我特地留下影像，为它们庆贺。

老伴在厨房做饭菜时，碰巧能看到乌鸫给小鸟宝宝们喂食。我闻讯前去，躲在玻璃窗后“窥视”，但见一只乌鸫飞回来，停在鸟窝外，嘴里衔着长长的蚯蚓，窝里的小鸟宝宝们张大嘴巴，伸长了脖子，叽叽喳喳地等待喂食。此时，另一只乌鸫就停在对面楼房的阳台上，密切关注着这边的一举一动，像是放哨执勤的卫兵。

估计小鸟宝宝们饥不果腹，我家厨房里一有声响，它们就立刻张大了黄色的嘴巴，嗷嗷待哺，怪可怜的。老乌鸫好不容易带回一条蚯蚓，五张口不一定全部填到。看到乌鸫“夫妻”俩觅食不易，老伴顿生恻隐之心，经常放一点碎肉在鸟巢旁，很快就被老乌鸫发现，用嘴叼起喂给小鸟吃。可怜天下父母心！

在乌鸫寄居我家的日子里，每有客人来访，老伴总会得意洋洋地向他们介绍，并将鸟窝指给客人看。

后阳台渐渐形成了人与鸟和谐共处的自然景象，构成了一幅“人在阳台上吹风纳凉，鸟在枝头欢声歌唱”的温馨画面。每当这时，不管我们工作有多么劳累，内心有多少感伤，情绪有多么低落，都会在这一刻随风飘散，一切纷扰拒于心外，心境在如诗如画的和谐中净化、升华，忘却了尘世间的所有纷争。是啊！在充满浓烈钢筋水泥气息的城市里，还有什么能比得上这种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景致，更能令人动容和舒心呢？

两个月后，后阳台边不再有鸟鸣声了，只剩下空落落的鸟巢。原来，幼鸟已经长大，离开鸟窝，独立生活了。鸟儿飞走了，它飞向了更自由、更广阔的天地。我家的后阳台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