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洁有序,文明和谐,这样的词汇排列在一起,仿佛能放出清洁明亮的光,能引领人进入无垢的新世界。
□维愚
巴洛克风格的复调音乐,比如巴赫的协奏曲,秩序分明,华丽优雅,酣畅淋漓,令人忘俗。
艺术孕育不同的世界。
很多道理在一部分人来说不言自明,在另一部分人来说则越讲越迷惑。比如美。巴赫将同一段旋律,以不同的乐器,不同的声部演绎,又使这些同而不同的乐段交织在一起,这错落有致的美令听众心醉。
简洁有序,文明和谐,这样的词汇排列在一起,仿佛能放出清洁明亮的光,能引领人进入无垢的新世界。
自然是美的,音乐和绘画是人从自然中提炼出的,所以它们也是美的。人自身呢?人是美的吗?人体,比如雕塑家雕塑出人体细腻的线条,肌肤的纹理、肌肉的线条,筋骨的形态,这是凝固的瞬间的肉体,也是雕塑家动了手脚的作物,它不是完整意义上的人体。跨越时间之海,人类是否变得更爱自己的肉体了呢?我们被敦促着用心锤炼肌肉,粉饰肌肤五官,行走在太阳下的我们是会移动的希腊雕塑,区别在于我们会动,肢体柔软,穿着更厚的衣物,但我们和它们一样,都不是真实的。
人类从不认为自己的肉体是美的。我们以自己为耻。的确,即使是写下这些文字的我都认为,天然堆积出的脂肪是不美的,随时间自然松弛的肌肤是不美的,上天赋予的天生应有的这些都不美,且可耻。这是随文明和历史的尘埃积淀下来的,古已有之的耻感。这耻感久远到似乎是和人类文明一同降临的。人类天生会发胖,衰老,人类又天生以此为耻。所以人天生便不爱自己,以己身为不美?
如若如此,我们何其可悲,何其混乱。
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人们缺少审美的秩序。有时把自己逼向一个极端,有时又滑向另一个极端,没有循序渐进,没有包容并存——即使有,也是谎言,我们自己知道,在包容的背后是怎样单一化的“潜规则”。
在音乐里创造秩序,在绘画里寻找自然,却在面向自己时遗忘秩序,丢失自然。
听巴赫的协奏曲时,我偶尔会想起一些零星的话语:谁不够瘦,谁不够年轻,谁不够美……这使我感到郁闷,我因为感受到真正的秩序而意识到现实生活里的无序。这些话语在现实生活里环绕着我和我身边的人。似乎是人类社会的某种规则和秩序,却又违反了这世界和人性天然的规则。文明继续向下发展,人们会不会最终找不到通向美的真正方向呢?还是会冲破这一切,寻找新的真正的秩序?无论如何,在巴赫这里,这秩序是流动、光明的,多少给人一些慰藉,总以为美还是在某些地方,以和谐的姿态流动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