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 江

1962年1月，扬州师范学院历史系教师祁龙威、姚能和江苏人民出版社副社长蔡暹等人到访南通，与时任南通市副市长曹从坡商谈。他们的目的，是建议扬州师范学院历史系师生利用假期时间，来南通整理大生档案，编成史料集，由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曹从坡对此表示赞成。这个提议最后没有得以落实，但促成《张謇日记》的出版和曹从坡《张謇的悲剧》的撰写，最重要的是推动了大生档案向南通市档案馆的集中。

当时供职于南通市委革命史料编辑室的穆烜，对于祁龙威一行的来访，在1966年曾有过回忆：

1962年1月，我去南京参加省文联会议，回来时，已近春节。到机关，即听说蔡暹来了。蔡等一行，共四人：蔡暹、李某（二人均为江苏人民出版社副社长）、祁龙威（扬州师范学院历史系讲师）、姚能（女，扬州师范学院历史系主任）。我回市的第二天下午，蔡等四人由曹从坡陪同，来我办公室，看张謇日记，我即取出，让他们翻阅了片刻。祁龙威看了辛亥的部分，指出几条认为很有史料价值。他当时就建议蔡暹出版日记，并说，可加以整理、笺注，就更有史料价值。

2006年12月7日，穆烜在《20世纪60年初南通张謇研究实况资料》的《说明》中，特地回顾祁龙威的南通之行，认为“当年他在报纸上发表新闻，说扬州师院在南通发现了《张謇日记》，这引起了各有关方面的反感。但现在客观地看，祁等一行那次南通之行，对南通的开展张謇研究，收集有关资料，出版《张謇日记》，特别是使大生档案向市档案馆集中，得以免遭‘文革’的损失，是起了最初的推动作用的。与此相比，报道的不当只是一个小失误，当可谅解”。

2022年1月13日，笔者拜访穆烜，提及1962年《张謇日记》出版情况。笔者问穆烜，他在南京期间曾经拍过一张办公照片，桌上摆放着《张謇日记》，这张照片是谁拍摄的？穆烜的回答让笔者有点意外，竟然是祁龙威。原来祁龙威知道穆烜带着《张謇日记》去南京，也带着相机赶了过去，准备把《张謇日记》拍摄下来。

已故原南通市委书记朱剑，对此亦有回忆。朱剑时任市委秘书长，他的回忆与穆烜基本一致，只是祁龙威一行来南通的时间，两人的回忆稍有差距：

1961年冬，江苏人民出版社副社长蔡暹（曾担任过中共南通市委主任秘书）和扬州师范学院讲师祁龙威来南通，在穆烜同志处看到《张謇日记》，提出打算出版这本书。1962年2月,市委派穆烜同志带着《张謇日记》原件赴南京照相制版。（穆烜）就祁龙威讲师因急于开展研究，欲先行一步自行拍摄日记一事,写信向我请示。我觉得此事关系重大，应积极、慎重处理。于是，这一年3月10日我亲笔复信给穆烜同志。

南通市委认为《张謇日记》是社会的宝贵财富，出版《张謇日记》，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原件，也有益于社会各界的利用。这种气度和雅量，即使放在今天，也是让人推崇。这可以从朱剑1962年3月10日给穆烜的信里感受到：

穆烜同志：

来函均悉。其内容已择要告市委诸同志。

看来，《张謇日记》之发现和付印，是学术研究上具有意义的一件事。我们花点时间于此，是很值得的。对这一资料的保管，我看，一方面，“如获至宝”，切忌散失或损坏；另一方面，还应给确实需要使用的单位或个人以方便。它是祖国的历史遗产之一，不能有或者使人误解为：它成了一个市的或者某个个人的私物。你以为如何？

从坡同志仍在上海，大约到十三、四日告一段落，可能去崇明一趟，别地不去了。搜集张謇函电稿事，他已搞到一部分，在他表兄处无所获。关于写序的问题，待他回通后再作研究。

一厂的档案资料，已拟于最近几天运来市档案馆，公安部门调去的部分，老杨打算去看一下，也设法统一存于档案馆，以求一公司档案之完整性。

你如有暇，能否做这一工作，即将当前全国范围内讨论张謇问题的简况，几种不同意见在论争，各持观点若何？拟一较详细的简报，给地委、市委负责同志参考，也可待从坡同志回通后，考虑在南通的学术界相机展开讨论。是否可行，请你决定。

祝你春安

弟 朱剑

三月十日

由这封信还可以了解到，南通市委关注学术界对张謇的研讨情况，曹从坡不断地探寻张謇函稿的下落。曹从坡还有着更大的计划。1962年4月20日曹从坡在上海给穆烜写的信里提到，他在上海与上海经济研究所副所长黄逸峰请教企业档案整理事宜，至于大生档案，除了借助扬州和上海的力量整理出版外，“如果南通竟无几个人研究，以至竟不能熟悉这些史料，也是极大缺陷。有这些史料为条件，是可以培养学术上的力量的”。今天细品这些前辈的话语，他们的远见卓识和宽广胸怀，让人肃然起敬。（作者单位：南通市档案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