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3版:阅读

我所保存的通如乡间旧藏《红楼梦》

□彭 伟

追念少年时代,我有正经的“职业”——学生,不过不务正业,贯读闲书——初中痴迷《围城》,高中钟爱《红楼梦》。日后热衷读书、存书,《红楼梦》于我,总有着深深的情缘。

源自搜集家乡(如皋)地方文献,我意外地发现清代三位女史——同乡熊琏、寓居如皋的郑兰孙、西场仲振奎爱妻赵笺霞,都曾阅读《红楼梦》。其中熊琏是史上第一位题词《红楼梦》的女性。她约于乾隆四十年就已阅览《红楼梦》,所见版本无疑十分珍稀。为此,我撰有《词题红楼的女史熊琏》诸文,刊于《南通日报》《江海文化研究》。遗憾的是,熊琏诸女史所见《红楼梦》,早已湮没于历史长河中,无从考证相关版本。幸运的是,笔者于本世纪以来,陆续购入苏中民间旧藏《红楼梦》数种。这些书籍,或成套,或散册,但属清末至民国时期的印书,今不多见,整理如下。

第一类是嘉庆藤花榭本《红楼梦》,只有11册,含12—34、40—44、49—53、68—90回。此书购于2022年6月。书中夹有数张“如东丰利裕源祥发票”,一并购入珂罗版画册中钤有多方蓝印“江苏省立第三师范临时学校教导处”。可知旧藏者为如东丰利人,又与如皋师范有关。藤花榭是额勒布的书斋。额勒布(1747—1830年),满洲正红旗人,字履丰,号约斋,任户部右侍郎、两淮盐政、总管内务府大臣诸职。他刻过《说文解字》《明纪会通》等书,多为善本。嘉庆藤花榭本《红楼梦》,也是精本。1961年2月17日,源自鉴定友人藏书版本,胡适回函胡天猎,述及《红楼梦书录》著录早期藤花榭本共有三种:原刻、重镌及同治三年耘香阁重印本。只是三部书籍都是每页11行,每行24字。笔者存本每页字数正是如此。又观赏嘉庆庚辰本及耘香阁重印本书影,比对刻字,确定存书为嘉庆庚辰(1820年)刻本。此书旧本,实不多见。2019年,长春出版社影印出版这套《红楼梦》,介绍刻地当为两淮盐政驻地——扬州。如皋临近扬州,流传藤花榭本《红楼梦》,正是近水楼台先得“书”。

第二类是蝶芗仙史评订本《红楼梦》。蝶芗仙史极有可能是红学家、藏书家陶洙(1878—1961年)的化名。此本每回首页右下方印有:蝶芗仙史评订。《红楼梦评点研究》(2007年版)录有此本迄今共现3种:光绪三十二年上海桐荫轩石印本,每页21行;宣统元年上海阜记书局石印本,每页22行;民国三年石印本,每页26行。笔者存有此类《红楼梦》多册。其中1册为卷首,书名《增评补像全图金玉良缘》,录入《大某山民总评》,当属第一种,即光绪年间印本。还有一套民国石印本《全图增评金玉缘》(16册),来自如皋北乡。封面钤印“戈绍武章”。本世纪初,我支付“铲地皮”的古董商100美元,获得此书。一位同乡老人也存有此书(缺首册)。他坚持此书字细如蝇,定是冒辟疆手书《红楼梦》影印本。笔者不便争论,不可认同。早年2005年初,我北上首都,谒见周汝昌,出示此书。他写下:此名“蝶芗仙史”评本,虽是清末民初坊本,却流传未广,有价值。周先生时年已高,几近失明,依赖仪器阅文写字。所书文字,东倒西歪,芗错为乡。他的女儿,还誊录一遍给我。周先生是红学名家,不至于不辨印本与影本。

此外,我从如皋乡间淘得零册蝶芗仙史评订本《增书加批金玉缘图说》。此书仍为石印本,约有10卷(31—40)。值得一说的是,每页只有19行。印字大于其他石印本,未见着录,比较稀有。

第三类是数册民国平装本《红楼梦》。其中1935年上海新文化书社铅印本末册《红楼梦》来自南通乡间。书中扉页写有“南通县新开人民公社九大队十九小队”。又有上海大达图书供应社刊行的《红楼圆梦》《续红楼梦》(上下两册),一册书中留下墨迹“题于张黄港”,又有钤印“派克文具商店,派克路330号”。张黄港位于如皋南乡,派克路即今上海黄河路。这些书籍,正是昔日旅沪如皋人购入带回家乡的。

清末至民国,通如乡间所存《红楼梦》版本甚多,笔者所存只是管中窥豹。见微知著,从笔者已存书籍及文献来看,不难得出如下结论:《红楼梦》从诞生之初至清末民初,长期流行于通如等地。探究缘由,除去文本引人入胜外,如皋等地邻近扬州、上海、苏州等刻书中心,也是不可小觑的原因之一。

2022-07-17 1 1 南通日报 content_104122.html 1 3 我所保存的通如乡间旧藏《红楼梦》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