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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读鲁迅

2020-08-08 15:48:57 来源： 南通网

□徐顾逸

早就听说过鲁迅先生的大名了。课堂上学过他一篇《少年闰土》，那时就觉得他不一般。文章里，有的句子很长，有的又短得令人莫名其妙。字词，用得也妙，虽颇有些聱牙，从没见人这么使用过，却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我没有沉浸于他的文风，只是有一点点好奇而已。

这个夏天，我马上就要成为一个初中生，学校的“推荐必读书目”中，有一条就是要读一读《朝花夕拾》。又与先生“会面”了，我充满好奇地翻了翻，却让我大吃了一惊。鲁迅先生训人的本领，我是略知一二的，以前也读了一些他的名言。在我的想象中，他的气质应该是儒雅的吧，可初读他的《猫·狗·鼠》《二十四孝图》，里面尽是“放冷箭”，或者是“跳到半空中骂人”，丝毫没有半点儿情面。再看看他骂的人：胡适、徐志摩、陈西滢……哪个不是为中国新文化运动作出重要贡献的人？看来，无论是谁，都无法逃脱他那“上下四方求索的黑色诅咒”了。我本以为他只与坏人对抗，谁想到，他满肚子里尽是火药！

先生骂人的方式可谓高招迭出，不仅仅是对当时的名士恶语相向，对我们这些普通读者也相当不友好——若是没有文后那些注释的帮助，我还真以为他的“名流”朋友们，备受他的夸赞呢。像这样奇特还带点嚼劲儿的骂人方式，堪称是“骂人艺术”，引得我花了些功夫，真去琢磨了一番，最终也拿出了点研究成果：“说反话”“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和“借物喻人”。说反话是比较容易看出来的，像对徐志摩，鲁迅先生就“仰慕并谦逊”地称赞他为“负有指导青年责任的前辈”；而对胡适，鲁迅也毫不吝啬地“夸奖”他“正人君子”“儿女情长”；特别是陈西滢，鲁迅先生最为敬佩的“名流名士”，几乎一篇文章里，能够赠送他数十个“雅号”。而那“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是鲁迅特别照顾陈西滢的。陈先生曾使出浑身解数，奋力地变着花样用文才去抨击鲁迅，结果呢？先生没有重伤倒地，反而使出“吸星大法”，吸走所有的攻击，最后再把“浑身发热”“阴险的暗示”“碰壁”等礼貌地回敬给原主，打了陈西滢个措手不及。最高级的“骂人艺术”，我个人认为非“借物喻人”莫属，说得更确切些，应该是隐喻，我都不敢说自己都看懂了，只能说，这“鬼界的无常”“跳梁的老鼠”“献媚的猫咪”，都让鲁迅先生请去，与那些绅士官员们归宗认祖了。

或许吧，鲁迅先生就是个大愤青，他的聘书都是“骂”来的，我这样想。回去查了资料，又看了一些评论，我更有些吃惊，原来鲁迅是一位为国为民的斗士，当时国家软弱，社会黑暗，在万马齐喑的环境之下，是他，第一个用笔尖刺破这黑幕，让光明一点一点地溢进来。他的坚毅，是为了不会被打破；他的尖锐，是为了一针见血地指出；而那一股火气，是“一颗充满热血的心”。

我怀着稍有不安的心情，继续读着这本斗士的书，我虽敬佩他的精神，可若他的文风一直如此，我怕自己也不愿读下去。在《猫·狗·鼠》《二十四孝图》的转角处，我探出头来，悄悄一望，却意外看见了阿长与小鲁迅睡在一张床上的样子。大妈阿长打着响呼噜，霸道地摆成一个“大”字，把床震得“咯吱”响，而那床头的黑暗角落里，一双明亮的小眼睛就是鲁迅了。阿长往哪儿挤，那双小眼睛便灵活地闪到哪边的角落，眨巴眨巴地看着桌子上的《山海经》，又瞧瞧大睡的阿长，月光在他清澈的眸子里波光粼粼。原来鲁迅还有这样童趣的一面。我兴奋地往下看去，《阿长与<山海经>》的幽默、童真和如梦如幻的温暖，都深深地感染了我，特别是最后，鲁迅先生对故去阿长的惋惜与祝福，一个暖男的形象冉冉上升。再读他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琐记》《藤野先生》……先生一生的内心世界，真可用一个“暖”字来形容。我突然发现，阿长、藤野先生、胡适、徐志摩、陈西滢，包括政治，包括社会，甚至那些的冷嘲热讽，都是他匆匆前行时，所擦身而过的暖。

读到这里，我看到的两个鲁迅，一个是横眉冷对千夫指的斗士，一个是俯首甘为孺子牛的暖男，又紧密地交融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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