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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歪儿

2020-05-02 06:57:11 来源： 南通网

□夏俊山

朋友发来一短信：“老鳖调戏河蚌被咬，老鳖忍痛拖着河蚌来回爬，青蛙见了敬佩地说：乖乖，鳖哥混大了，出入都夹着公文包。”乡亲们管河蚌叫河歪儿，将它比作公文包，确实令人忍俊不禁。

记得少年时代，我经常下河摸河歪儿。

河歪儿喜欢生活在水流缓慢或静止的水域里。家乡河流如网，水体清澈，为河歪儿的繁衍生息提供了极佳条件。那年头，猪肉按计划供应，要买，得有“肉票”。而烧河歪儿当佳肴，是不需要“计划”的，只要你肯下河摸。

记得每年入夏后，老家那交错如蛛网的河汊里，就有不少摸河歪儿的。河面上，有木桶在漂，仔细看，伴着木桶的，还有着一颗颗湿漉漉的脑袋，这些脑袋在水中沉沉浮浮，很像扔在水中的瓜。我的脑袋常常夹在这中间。那时，乡村还没有普及塑料桶，大多数人洗脚还用木质的桶。塑料桶水满后会沉入河底，木桶不会，因此，我摸河歪儿，带的也是木桶。一般是在午后，听到有人喊：摸河歪儿去呀，我就会立即响应，有个同伴，能增加安全感。我来到河边， 用绳子系住木桶，再将绳子的另一头系在自己腰间。绳子的长度以潜水时，不把木桶拉翻为宜。摸河歪儿，先沿着河的一侧向前。浅处的河歪儿，趴在水中，手就能摸到。较大的河歪儿，通常在深处，要发现它，得用脚踩。踩着了，先用脚趾扒开四周的河泥，感觉那东西圆溜溜的，哦，没错，是河歪儿。这时候，吸一口气，顺势弓身潜入水中，将其从泥中抠出，举在手上，冒出水面，扔进木桶，如此反复，不过一顿饭的工夫，便有了大半桶河歪儿。

刚从河里摸上来的河歪儿，急吼吼地烧了吃，味道会打折扣。我摸的河歪儿，母亲总是先在清水里养上3天，并且在水里加少许盐，这时你会看到，河歪儿缓缓地张开硬壳，把微黄的斧足探出来，慢慢地爬行，一边爬，一边吐出污物与泥沙，等到吐尽，再用刀子劈开，取出河歪儿肉，去除腮等不宜食用的部分，用盐反复揉搓，用清水冲洗，再将河歪儿肉的斧足用刀背拍松，使其肉质酥软。这样处理过的河歪儿烧出来肉不老，也更有鲜味儿。

听老人说：“春天喝碗河歪儿汤，到了夏天不长疮。”春天，河水尚冷，水中蚂蟥、微生物活动较少，河歪儿最干净，肉质最肥厚。用它来煲汤，无论搭配以菜薹、豆腐还是咸菜，鲜鲜的、热热的，味道都很好。不过，在那贫穷的岁月里，夏天的河歪儿容易到手，对乡间的农民而言，用河歪儿肉烧豆腐，或者烧青菜，就是一家人至上的美味。

几十年一晃就过去了，就像春风唤醒小草，今天，朋友的短信唤醒了我的记忆，我是多么喜欢家乡的土肴“烧河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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