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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炼与苟简

2020-03-28 11:48:08 来源： 南通网

□夏俊山

作文写诗，语言要力求精炼。有一则故事说，从前有个制鼓的，他把自己的经验编成了歌诀：“紧紧蒙张皮，密密钉上钉，天晴和落雨，打起一样音。”

徒弟在记诵时删改成了12个字：“紧紧蒙，密密钉。晴和雨，一样音。”

再后来，徒弟仍嫌不够精炼，又删改成了8个字：“紧蒙密钉，晴雨同音。”

从20字改为12字，又改为8个字，仍然不失原意。这说明语言精炼无止境，只有尽力删除可有可无的字词，挤去语言的“水分”，使文字简洁。这样的作品，才能称得上“佳作”。

值得一提的是，片面追求词简意丰并非就是语言精炼。有人不了解这一点，结果就闹出了大笑话。宋代哲宗时，有个浪荡的皇室子弟，十分喜爱作诗，可笑的是，他全不懂炼字炼句，写诗只是自己的见闻感受，像记流水账似的拼凑在一起。例如，有一天，他写了一首“即事诗”：“日暖看三织，风高斗两厢。蛙翻白出阔，蚓死紫之长。泼听琵梧凤，馒抛接建章。归来屋里坐，打杀又何妨。”

此诗一出，一时间竟无人能解。有人认为此诗妙不可测，就试探着询问这位皇室“诗人”， “诗人”得意地解释道：“今天，我看见有三只蜘蛛在房檐下织网，一会儿又看见两只麻雀在两厢廊中争斗，后来看见有只紫青蛙肚皮朝天，那样子很像一个‘出’字，还看见有一条死蚯蚓，弯曲着身子像一个‘之’字。第三、四句就是写这些。我刚吃泼饭（稀饭）时，听见邻家有人用琵琶弹奏《凤栖梧》曲子，还未吃完馒头，就听见守门人报告说建安章秀才登门来访，就抛下手中的馒头去迎接，接待完章秀才回到屋里，看见内门上画着钟馗击小鬼的图案，我觉得画得痛快，所以就说打死又何妨。”众人听了，大笑不已。据说，宋哲宗此时扎了针刚要用艾灸，听了小太监念了上边这首诗，笑得前俯后仰，便不再用艾灸了。

盲目地节省用字，不考虑语言的顺畅，这并不是精炼，而是苟简，闹出笑话不足为奇。与此类似的还有：

相传，有一位文人在家设宴待客，酒过三巡，有人提议吟诗助兴。于是这位文人吟道：

厅钉挂景春，梅壶溅衣新。肉耳环金假，况妻顶簪真。

在座的客人纷纷表示：这首诗太妙，某等愚钝，不解其意。最后只好由主人作解释：

大厅的钉上挂着一幅春景图。小梅提壶倒水溅湿了新衣服。

我的妻子戴的金耳环是假的。二嫂头上的簪子才是真金做。

主人解释后，客人们还是纷纷表示不明白，有人问道：“哪些字指你的妻子和二嫂呢？”主人说：“‘肉’字拆开是内人，‘况’字拆开是二兄，‘况妻’即是‘二嫂’”。 接着，他又吟诗一首：

日出台八脚，风吹衫再浆。瓦上立三十，檐前走万章。

三千卧墙下，十八弃路旁。隔壁二叔婶，日日夜夜相。

并自己解释说：太阳出来后，光线照着桌子，连上影子共有八只脚；大风吹落了晒着的衣服，人们只好拿去再重新浆洗过；站在屋顶瓦片上的鸽子按市价可以值三十块钱；从屋檐下走过的那人名叫万章；有头值三千块钱的老母猪卧在墙下；只值十八块钱的皮鞋却被人扔弃在路旁；我家隔壁的二叔二婶，两口子白天黑夜不停地又吵又闹。

真理向前一步就是谬误。诗歌的语言要力求精炼，但精炼向前一步就是苟简，这也许就是上述故事给我们的启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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